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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渣!(23)

万一渣男叫的车没找到人,自己的形象不就完了。

他根本没办法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办,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喘着气坐在车上了。

白钧言的手机还剩百分之十五的电,刚刚回家忘了充。

他让网约车司机把自己送到外滩附近,就在自己方才上车地点旁的另一条街道。白钧言下了车,站在零下的路灯下,他出门很急,里面一件秋衣,加外面的羽绒服,比刚刚还少了件毛衣。

他双手插着兜打了个哆嗦,下巴缩进黑色围巾,觉得自己有点傻,不是傻,是真傻逼了。

是自己折磨李赫,还是李赫折磨自己?他不会是克自己的吧?

白钧言冻得不行,看了眼手机。

李赫二十分钟前给他发了车牌号的截图,问他:“还在线吗?”

白钧言假装没电就没回了。

可自己半夜到底来这儿干嘛,司机没找到人,多简单的理由啊,外滩反正这么大对不对,好几条街呢……

干脆还是回家好了,他正要重新打车,便看见李赫的消息:“如果你还有百分之一的电,就回一下街道名称,我在外滩了,没有看见你。”

……什么?

白钧言整个呆在原地。

用脚想都想不通,李赫怎么人来了?!

他是睡不着吗这么闲的,还是对自己一见钟情了?刚刚不还说送自己回家“是不太好”吗??

怎么性情如此变幻莫测……

白钧言手机还有百分之七的电量,也不知道要不要回。

“小桃园。”他用冰冷的指尖打字,探头望着雾蒙蒙的道路尽头,甚至在期待,李赫真的会来吗?

望了一会儿,没有黑色的慕尚,倒是来了一辆帕拉梅拉……

见那辆车放缓速度,白钧言敏感地意识到,这应该是李赫的车,他把手伸进兜里,长按电源键关机。

果不其然,帕拉梅拉在他面前停下,打了双闪。

车窗降下,露出李赫戴着防花粉黑色口罩的脸庞,头发应该是洗完没有打理,有些蓬乱,穿一件白色毛衣,脖间戴一根显眼的许愿骨项链,朝路灯下站着的白钧言招手:“小白。”

李赫真的来了。

白钧言心底满是不可思议,隔着一米望着他,路灯的暖光罩住他,让他看起来整个人都呆呆的。

李赫的声音道:“别愣,冻坏了是不是?上车。”

白钧言就那么注视了他有十秒钟,绕了一圈,开车门上车。

车是去年新款,应该没开过几次,有股崭新的气味,他吸了口暖气,一张脸冻得红红的,侧头说:“谢谢你,我没想到你会来,你怎么会……”

——包括李赫自己都没想到。

张超总说他是菩萨性格,其实还真有一些。况且,白钧言的遭遇,总让他想到离家出走的李煊,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样过的。

“没关系,我正好住得很近。”

小刘送李赫回家后,就自行离开了,所以李赫是用软件叫的车。

可那个司机在外滩附近找了一圈,说没找到,路边的所有年轻人都不是白钧言。估计是觉得这个活太麻烦了,不管李赫是不是说要给他小费,还是拒绝了:“先生啊,如果那是你朋友,你干嘛不自己来接呢,我是真没找到,我本来眼神也不是特别好……”

李赫当时站在落地窗外,低头看着黑色的、仿佛一轮巨口的黄浦江。

然后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现在看白钧言真是一副冻傻了,看见自己好像还以为做梦的样子,也松口气,没出人命就好。

“你住哪儿?”李赫打开手机导航问他,“我送你回去。”

“我……”白钧言看了他一眼,其实他不明白李赫怎么会来接自己,按理说二人还没熟到那种程度。白钧言睫毛扑簌,垂眼道:“我没地方住。”

李赫顿了一下:“你家呢?”

“房子到期了,不好意思继续去朋友家住。”

“那你这几天住哪儿?朋友家,他不让你住了?”李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还真没遇见过这样的事,这是超出他认知以外的事情了。荒谬而真实。

“我也不能一直住别人家。”暖气十足车厢里有股闷感,白钧言的声音也是,听起来闷闷的,鼻音重,很沮丧,“我想,今天赚了钱,就有钱去找房子了。”

“那你…工作赚的钱呢?你不是还在酒吧工作,那个工资应该…还不错吧?”

“我没在酒吧工作,”白钧言抬眼望着他,这句话是实话,所以他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你以为我是酒托吗,我不是。我找你去喝酒,只是因为……我那天不太开心,我真的不是酒托。对不起啊,害你刷了那么多钱。”

李赫回望进他闪烁的瞳仁里。

白钧言真不是酒托。

李赫相信他的话,没有怀疑:“你手机没电了是不是,我带你去住酒店。”他刚刚过来时,在附近看见几家,便发动汽车,往酒店开。

白钧言便问:“你身上有带身份证吗?”

“没带,怎么?”

“我的身份证…不在身上,被押着了。”他简短地解释,吸了吸鼻子,望着李赫道,“我身上有两百零钱,你能不能帮我找个……算了,要不,你把我放在路边吧,我自己想想办法。”

他想赶紧回家睡觉,肯定不能让李赫知道自己住哪里,虽然他租住的小区有地下室,但那毕竟是市中心的中心……

自己一个“穷鬼”住那种地方,谎言要穿。

白钧言并不擅长说谎,他一边说,一边极端的不自在,手指不安地攥起来,脑袋也埋得极低,感觉在找缝隙钻进去。

李赫沉默地打着方向盘转弯。

白钧言没有听见回应,便咕哝似的小声道:“你怎么不停下来啊。”

李赫却仿佛不得要领,问了句:“你想念哪所大学?”

“包豪斯……”他下意识回答。

这是他准备明年申请的其中一所。

“包豪斯?德国的学校么……”李赫知道,因为有种设计风格就叫包豪斯。

学艺术的话,学费肯定不算便宜。所以白钧言才这样努力工作,一天干几份兼职来赚钱吗?

白钧言“嗯”了一声:“是德国的,在魏玛。”他看向窗外,怎么好像绕陆家嘴来了,疑惑住:“你不找个地方丢我下去吗?”

李赫摇头,看一眼后视镜,看见白钧言似乎极度的不安,手指绞在一起,沉默地垂着脑袋,耳朵和面颊都被冻得红了,现在还没下去。

那么可怜,可怜得就像路边的流浪小白犬。

李赫嘴唇一抿,出声:“睡过沙发吗?”

“经常……”白钧言当过沙发客,下意识答了,略微懵逼。

问这个做什么。

“我家的沙发你能接受吗?”

“啊?”

——这是白钧言完全没想过的发展,一时又傻住。

“我家里没人来过,只我一个人住,所以就一张床,不过沙发挺大的,你睡的话……”李赫侧头扫了一眼他的身材,虽然羽绒服很蓬松,脸颊圆,但身材一眼就能看出瘦削,李赫说:“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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