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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渣!(13)

渣男听见了,回过头朝他走来,走到面前时,说谢谢。白钧言站在路灯旁,半张脸明亮,半张脸陷入阴影,拉长的路灯影子,就像他手里的死亡镰刀,抬手指了指方向,问他:“你喝了多少酒?”

渣男揉了揉太阳穴,连吐字都不清晰:“…一点点,而已。”

白钧言望着他:“你带卡了吗?能付钱的卡。”

“卡?”他摸了摸兜,掏出几张黑卡,说,“有,要我现在买票吗?”

“不必买票,”他勾起唇角,“你要道歉,那请我喝酒?”

李赫刚从酒吧出来,他不迷恋酒精,低头注视此人两三秒,这一刻有点大脑短路,点头:“行。”

白钧言一下笑得近乎愉悦,下巴微抬:“走。”

喝了一点威士忌,但称不上不省人事的李赫,歪了下头,居然真就这么乖乖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走了。

白钧言住的不远,白天通常是步行或者骑单车上下班。离开园区大门时,保安大叔还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小白,这么晚下班啊?”

“是,为明天活动做调试。”白钧言朝他笑,挥了下手,“周师傅拜拜。”

周师傅在园区做保安三十年了,很少有人记得他的名字。这位美术馆新来的实习生却记得,每次出入看见他了,要跟他问好。

周师傅笑得开怀:“小白,今晚早点休息,明天还有的辛苦呢。”

“您也是。”说完,白钧言打的网约车就到了。

他地址输入的是全魔都最贵的酒吧之一,如果李赫的黑卡是真的,几张叠在一起,额度至少有几百万,买单全场应该够了。比起让陈斯然撩他,再渣他,让他一生难忘的方式,这种直接的报复,也很得白钧言的心。

就当餐前面包,开胃小菜,让渣男长长记性。

车到面前,李赫先行一步拉开车门,拉到了最开,白钧言以为他要干什么呢,没想到他只是把手扶在了车门框的顶部,略微低头,做了个相当绅士的手势——

意思是他先请。

通常,培训得当的司机、管家,都有这种习惯。除此之外,就是真正家教好的绅士。

白钧言探究地看了他一眼。

李赫轻轻地挑了一下眉。他是单眼皮,偏狭长的眼型,笑起来却显得很单纯,仿佛从出生起,就未曾遇见过坏事,被庇佑着长大的单纯。

白钧言心里冷笑,渣男的把戏还真不少。也许就是这副表象,才让任昭这个缺爱的家伙陷得如此之深。

上车后,李赫坐的还算端正,长腿在略窄的后座有些放不下,曲得难受,侧头问:“你叫小白?”

白钧言不爱车上的气味,总是打开车窗,此时他正在凝望窗外夜色。街道两旁的许多小店,赶时髦的布置了一些圣诞装置,可爱的圣诞树和玩偶,有种别样的节日感。

十二月他总是认真的期待着节日,往年这个时候,他一般趁着假期,跟朋友在惠斯勒滑雪。

闻言,连脑袋都没扭,他和渣男还没到互通姓名的地步,便装作没听见。

而李赫已经自顾自地喊上了:“小白,你是许愿站台装置的设计师吗?”

白钧言还是选择性耳聋。

窗外光线流走在李赫挺拔而流畅的侧颜,他仍然在说话:“你在那家美术馆工作吗,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人…他叫……李煊。”最后两个名字吐出口时,轻到几乎听不见,眼底闪过一抹痛色。

回答他的是沉默。

因为白钧言已经戴上了耳机。

这种待遇从未有过,李赫有种被严重忽视之感,下颚略微绷紧。

二人共处一个空间,却一句话未谈,中间仿佛隔着一个红海,此时白钧言脑子里在思考计划,困倦让他闭了眼。

车子到目的地时,他已经快睡着了。

前后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白钧言强迫自己清醒,插着衣兜,叫渣男下车。

和园区的寂静不同,这里灯红酒绿,热闹非凡,马路两旁金黄的法国梧桐掩映着背后错落的欧式建筑。

白钧言前段时间被朋友请来过一次,看过酒单,他还算轻车熟路地进去,渣男没说话,跟在他后面,接着,白钧言找了空的吧台位坐下。

李赫坐在他旁边的高脚椅上,腿尚能曲着,脚放在地上。

白钧言翻开酒保递过来的酒单,有些吵闹的音乐里,暗淡的蓝色灯光落在他的面庞上,有一把看不见的镰刀,藏在他的身后。

白钧言抬头问:“喂,我点个最贵的,你不介意吧?”

李赫摇头。

“介意?”

李赫说:“不介意。”

白钧言弯着眼睛笑笑:“真的吗,可是很贵哦,你卡里钱够吗?别一会儿偷偷跑掉了。”

他点头:“足够。”

不多时,白钧言要了瓶价值不菲的酒,还有一瓶是他刚刚花了点钱要的空瓶子,里面装的是巴黎水。他没要杯子,是直接对着瓶口喝的,把另一瓶递给李赫。

万一这渣男真的不要脸了不肯付钱,自己也有退路。

果然,渣男看见酒瓶子第一句话就是:“我不能喝了。”

“为什么?”白钧言甚至亲手为他倒了一杯,要喝呀,要喝醉了,到不省人事才行。

李赫说:“我明天还要开会。先帮你买单。”他掏出卡来,先叫服务生买单。

这时的他尚且还算清醒,看见酒单价格眼皮也是一跳,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遇见了酒托。

他输入密码,面无表情地在小票上签了字。

“……你要走了?”白钧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哪有你这样跟人道歉的,那个装置,是我不眠不休、辛辛苦苦做的,还没展出就让你碰了。”

李赫顿了顿,低头回视他的眼睛:“你是设计师?”

“嗯,”他答得轻描淡写,将酒瓶推到李赫面前去,“你把这一瓶喝了吧,你不要走。”光是让渣男钱包出血怎么能够,还要人格羞辱才行。

李赫停住,仿佛在安静思考。

遇到了酒托,刷了十多万,自己不喝就走,似乎真的亏了。

加上……眼前的男生又说了一句:“今天是我生日,没有人陪我过生日,所以,你把酒喝了吧。”

白钧言自己是不爱喝酒的,这酒他喝不喝都无所谓。

李赫花的钱,李赫自己喝的酒,李赫自己醉倒街头——跟他白钧言没有半毛钱关系。

闻言,李赫坐下了。

因为十二月二十三是个很特殊的日子。

这世界上也有另一个人,不知身在何方,过得怎么样,现在有没有人陪着他,在二十三号的尽头,同他度过三十四岁生日的夜晚?

李赫的杯子同他的酒瓶相碰,玻璃清脆地碰撞。

“你为美术馆工作,是他们的合作艺术家?你叫什么?”

白钧言不回答,只是沉默地跟他碰杯,逼迫他一直不停地喝酒,巴黎水在口中索然无味,他肚子饿了,又点了一份炸鸡吃。

凌晨时分,察觉到李赫似乎已经到了快喝趴下的程度,白钧言停下了,问道:“用你的卡,买单全场你介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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