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伊人迟迟归(32)

作者: 白小侃 阅读记录

接着便浑身燥热,绵软无力,起身往上坐时才看见半趴在床尾的冯殊阮。她蜷在地毯上,缎子似的黑发散落半个肩,愈显肌肤嫩白,身旁的案几放着药和水杯,身后是金色月季花团的罗马帘。

他呆呆的,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床尾的冯殊阮正巧醒了:“别动。”

声音方有将睡醒的沙哑,接着她起身走过去,揭了他头上的毛巾,往他嘴里塞了一温度计:“你发烧了。”

他这才弄明白,笑了笑,说:“最近太忙身体也弱了,淋了场雨就发烧了。”

因口中含着温度计,那声音含糊不清,像咬着一颗糖。

冯殊阮看了他一会儿,道:“钱是赚不完的,你不用这么拼。”

他眼睛带笑,继续含糊着说:“那不行,我一个人怎么都无所谓。”许是嫌说不清,便抽了温度计,声音刹那敞亮开,“好赖你跟这儿住着,回头你哥知道我没拿最好的伺候你,不得找我麻烦哪。”

说完又乖乖把温度计放回嘴里,笑意满满看着她。冯殊阮和他对视,眼里却无笑意,像是忍了很久,才终于开口:“你别这样。”极短暂停顿的刹那,连空气都凝固了,姜戍年来不及反应,却听她接着道,“你帮他转移财产,他拟好合同骗我签字,后来又将我扫地出门……这些事儿,我都知道了。”

他当下一惊,嘴里的力道没了,那温度计从口中跌落,挨着被角,啪一声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那一刻也不觉得头晕,全天下只剩下着急,连呼吸都快起来,吐出的字儿都喘着气儿:“你听我说,我当初真不知道他是你哥,要是知道……”

想起第一次和她说话时就已经知道,后来不什么也干了,顿时满心都没力气,接着道,“罢了,我就一混蛋,我他妈不是人,阮阮你听我解释,我知道错了,我想弥补,我会把你失去的连本带利亲自交到你手里……”

他接近语无伦次,冯殊阮打断他:“我知道。”

空气又瞬间凝固,俩人好一阵没说话。

姜戍年想想觉着不对:“你知道什么你知道……”

“我真知道。”她说,“前段儿在外租房,我和他见过面。”

他渐渐彻底安静,百密终有一疏,当初犯什么混非把人逼走。转念又想到她这次回来,早就知道

一切,却一声不吭看他像个傻帽儿似的为她拼命赚钱。一时可悲又可笑,瞳孔全是彷徨,定定看着她:“你怪我么?”

她盯着脚下柔软的地毯,好一阵才摇了摇头:“这段时间要不是你,我还真没地儿待。”又抬头看着他,“你对我这么好,我不怪你。因为钱对我来说,还真不太重要,伤的是人心。”

他一时说不上什么感受,一直怕她知道真相怪他,等她不怪他了,心中却空落落。她不怪他帮忙抢了她的钱,只怪冯沐川伤了她的心,这说明什么,他十分清楚。唯有对一个人没有感情,才会无论怎样都伤不了她的心。

他顿了顿,压制住胸口一阵阵的疼,问她:“你知道一切,为什么还跟我回来?”

她在灯下坐着,头顶被光晕染,久久没有应答。

窗外阴郁的天又开始下雨,淅沥沥敲在玻璃上,响声越来越大,风也刮得植物东摇西摆。他想起她第一次跟他走,是因为躲避何冰寒,这一次跟他走,却早已知道一切,知道他犯了错,知道他想弥补,甚至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却偏偏不能给予同等回馈。

他温柔的眼睛散发柔亮的光,像无辜中箭的小动物,放低了声音说:“是因为可怜我?”

她呆坐在床前,良久,道了声:“是。”

☆、第二十六章

他久久不动,就那么看着她,接着笑了笑:“你大可不必这么做。那天见面,你如果实话实说,我也不会强留你。”

那口气带着怒火,却少了几分锐利,许是因为生病,更显苍白颓然。

她说:“我在你这儿白吃白住那么长时间,回来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他眼无波澜:“不算白吃白住,你不是给钱了么。”

她顿了顿,道:“我不是又住你这儿了么。”

他颓然一笑:“你倒分得清楚。”

窗外的雨急如鼓点,屋内的人相顾无言。

冯殊阮微低了头,回想那天遇见冯沐川,当时她背着琴,电梯打开的刹那,冯沐川西装笔挺站在她面前,旁边还站着他的秘书。

她错愕得没什么反应,冯沐川却很淡定,叫秘书推迟会议,再笑眯眯招呼她:“终于见面了。”

然后携她往外走,去了隔壁咖啡厅,她激动半天才问了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我。”

冯沐川在她对面坐下,和煦地看着她:“回来一阵儿了。”上下将她打量一遍,“怎么,姜戍年对你不好,还让你出来上班?”

她厌恶地皱眉:“甭提了,瞧您托的什么人,也真放心我待在那儿。”又说,“我已经搬出来好一阵儿了,走前给他留了一笔钱,算是这段儿的吃住费。”

冯沐川扶了扶眼镜:“你给他钱?”她若无其事耸耸肩,却听他笑道,“你可真大方,付他工钱不够还倒贴一笔,没钱了吧?”

她看着他:“你不是回来了么。”

他始终保持淡淡微笑:“我回来快一个月了,要不是今儿碰见你,还真没想过和你见面。”又说,“其实我当初走得并不急,那房子半年前就跟人谈好价钱,那是冯家固定资产对外最后一笔买卖,本以为当天你就知道一切,没想到半道儿冒出个姜戍年。”

他看她脸色渐渐凝固,丝毫不留情,接着说,“别以为他是什么善类,你名下的财产他可没少分刮。”

她疑惑,就听他道:“我爸住院那阵儿叫你签的协议还记得?”也不等她回答,接着道,“那协议面儿上看不出来,实际是份财产转让书。”说着,喝口茶,“你看也不看就签字,我得谢谢你成全。”

她不可思议极了,从小到大从未对冯沐川有半分隐瞒,他却一直窥视她不以为然的财产,且为了钱不仁不义到这地步。

“别这么看着我。”他又喝口茶,“外人说我替你爸打工,我早受够了。”

霎时手机铃响,他顺手接起来,和对方一阵寒暄。冯殊阮一时间心跌入谷底,这才看透一个人,震惊愤怒伤心齐聚,一时百感交集。

他寥寥几句交待一切,像述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柔软的外表下竟藏着一颗无情无义的心。

“我还有个会,就不和你多聊了。”他挂了电话道,“你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怎么说我们也是多年兄妹,这点儿情面我还是给的。”又笑着摇了摇头,“那姜戍年还真是爱你,为了不让我告诉你真相,还答应帮我做生意,我告你和他告你有什么区别,也不知是怕你知道这事儿他也有份,还是怕你因为我而难过。”

上一篇:嗨,我的男人 下一篇:盛夏之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