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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迟迟归(27)

作者: 白小侃 阅读记录

姑娘诧异,衣服都脱光了你给我来这句?于是说:“不行,这节骨眼儿让我走,我浑身没劲,走不了。”

语气还是娇的,人也是媚的。

他穿衣服:“你走不走?”

她还赖着,没动静却不敢吭气。他接着从沙发拿了一叠钱丢过去,再不用废话,姑娘乖乖儿地穿衣服下床,走前还往他怀里塞了一电话号码。

他想,妈的,就知道钱。接着往沙发上一坐,开始抽烟,屋内亮了小灯,只剩他一个剪影,落地窗外是城市夜光,他指间青烟寥寥,弥满扩散似胸间道不明的情绪,灿烂灯火与之交相映,说不清的落寞孤寂。

那头leif和吴亮也散场,一人拿了一瓶水并肩走着。夜间繁华,leif说着趣事,吴亮笑容温吞,默默听着。leif说完一段儿正好看见行色匆匆的贾姑娘,便伸出胳膊指给吴亮看,又把水交给他,掏出手机打电话,一边说着:“这么快就搞定,你说他是失去战斗力了还是战斗力太强?”

吴亮无语,撇了撇嘴,没搭腔。

姜戍年那头已接通,就听他在电话里说:“不过瘾吧,还要不要,再给您叫一个?”

那头抛出一个字儿:“滚。”

leif挑挑眉,听他挂了电话,乐得像中了头彩。

姜戍年这厢是废了,怎么也不得劲儿,想是寻欢作乐的心思用完了,便把重心转移到工作上。大事儿小事儿有的没的全部亲力亲为,组织开会招标写策划,陪客户吃饭打球泡温泉,这些本该秘书做的事儿,他全揽了。

沾着这光,公司业绩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员工福利层出不穷,上下其乐融融,但他总是有那么点儿郁郁寡欢。

月下中旬,姜博然从巴西归来,整个人黑成一块儿碳。头一件事儿便是去橡树湾看他儿子私藏的女孩子,但是扑了空,那房子好长时间没人住,哪哪都是灰尘。

他讶然,便从姜澳那儿打听:“哥哥女朋友呢?”

姜澳一脸高冷:“哥哥那么多女朋友,您问哪个呀?”

他心中默默叹气,罢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都搞成这德行,别再指望他了。倒是可以指望姜澳,但他那么小,长到成年,不知他还在不在,想到此不免心生难过,望天望地抑郁好一阵。

却在晚间约leif吃饭时得知这么一件事儿,说:“也不是没指望,您多留意那种爱音乐的正经姑娘,最好会拉大提琴,或者新闻学出身,要当过战地记者那就更完美了。”leif很认真地总结,“多半儿这类姑娘还能入他的眼。”

姜博然内心萌动,儿子这品味不错啊,雅兴啊。不过学音乐和搞新闻两者兼具怕是不常见,但他还真认识一音乐家,年芳二十八,在音乐学院任教。

这姑娘是姜戍年他妈一发小儿的闺女,姜博然怕他拒绝,先跟人母亲联系好,再通知姑娘,那母亲一听是发小的儿子,不免心生感慨,自是愿意撮合。

而姑娘呢,文艺圈的人不太懂经商,对他那些花边新闻闻所未闻,只听母亲寥寥几句介绍,又看了他出席某商城剪彩仪式的照片,那西装革履的认真样儿,俨然一玉树临风的谦谦公子,眉浓鼻挺帅气无边,当下便叫她心脏砰砰跳不停。

等时间地点全敲定了,他才最后一个通知姜戍年。碍于他妈妈发小这层关系,他多少也会留些情面,横眉竖眼凶了姜博然一顿后,便不怎么情愿地去赴宴。

走出电梯方落座,那地儿是银镶边台布白流苏,黑皮水晶拉扣椅,白瓷近透亮,酒杯会反光。再看对面的姑娘,梳着利落公主头,戴了一雪花六爪钻耳环,半开的领口接驳烫钻,腰上暗扣一收,下摆挑针褶花边,端的是典雅华贵。

姑娘有些拘谨,心上一热,血液沸腾,连带整张面孔都火辣辣。

他看她紧张,便问:“你多大了?”

“二十八。”

他点点头,本就随口问问,这下更没什么可说。她眼贴餐具瞧过去,一双温玉的手搁在桌边,那手指干净瘦长,肤色匀净,静默中蕴藏力量,再往上看,胳膊结实有块疤,有块疤……

姑娘终于找着话题,一抬头好奇不已:“你这怎么弄的啊?”

他垂下眼皮瞄一眼,又看着她,笑了笑:“不小心,烫了一下。”

将说完,心上某个地方倒像被烫了一下,疼人得很。

看着他笑,姑娘也笑:“这么大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他没接话,做了个请的姿势,邀她吃菜。那地儿静雅,这厢方动筷,一曲天鹅便奏响,低沉的大提琴层层弥散,紧弦般的音符钻入他每个细胞,那种无比熟悉却想抗拒的感觉又来了,他放下筷子,整个人莫名烦躁。

再转头,寻着那音乐看过去。大厅中央,有人着一袭曳地长裙,身前架着琴,灵秀的胳膊在光下舞动,一个个音符跳动成生命,潺潺流窜至耳畔。那背影,化成灰他也认识。

“你怎么了?”

对面的姑娘问。

他皱了下眉:“没什么。”

就那么坐着没动,貌似有所思,实则注意力全集中在耳朵上,听她拉完一曲,又换一曲,好半天才记起对面还坐了一人,于是招呼:“你吃吧,别客气。”

姑娘问他:“你怎么不吃?”

“不太饿。”

他这么说,人哪好意思再吃,不痛不痒地应付一阵,便也坐着不动。她不明白先前还好端端一人,怎么突然变得魂不守舍,碍于初次见面,也不好意思打听。就那么坐了一阵,他终于回神,见她不吃了,才准备带人离开,将到电梯口,又反悔了,领着人直往大厅走。

到了表演台,掀开水晶珠帘,那帘子哗啦一窜响,四周的人望过来,正投入演奏的姑娘也吓一跳,手下一颤,拉错一个音,接着抬头,将和他对上眼。

姜戍年动也不动看着她,问身旁的姑娘:“有零钱么?”

姑娘一楞,遂从手袋掏出俩钢镚儿:“就这么多。”

他接过,丢出去,那俩钱叮铃哐啷洒在光洁的地板,将落在她脚边。

“就这水平,拉什么琴,回去再练练吧,影响食欲。”

冯殊阮坐在灯下没动,水晶珠帘反射五彩的光,晃了每个人的眼。她手里捏着弓,看了眼他身旁的姑娘,又转眸看着他,淡淡道了句:“狗改不了□□。”

这显然是误会,加上先前给的不耻,姜戍年暴怒:“你他妈说什么!”

正要冲上去,便立时被人拉下来。

那经理认识他:“姜先生,有话好好儿说。”

他便冲着经理发火:“哪儿招的人哪,就这素质?”

经理一边挥挥手打发冯殊阮走,一边安慰:“您要不喜欢大提琴,我叫人来弹钢琴,还是您喜欢

小提琴?”

那厢冯殊阮正不紧不慢把琴往包里放,说出的话也不紧不慢:“自己就这素质,还好意思说别人。”

这俩人也真够可以,又不是仇人相见,却分外眼红,那火气仿佛从那晚延伸到今天,一直未熄灭过。她这么一说,姜戍年便作势要冲过去,又被旁人拦下了。这事儿对旁人来说像是他喝多了闹事儿,对冯殊阮来说是他存心挑事儿,对在音乐学院搞教学的姑娘来说,倒成了他有精神分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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