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想法，这天华在发工钱之前就专门问了孩子们一嘴。
“你们有没有不想回家去的？如果有的可以告诉我，我给你们去问问能不能让你们留在这里做活。”华说，“虽然现在我还没有问过上面，不过呢阳本地的学生往年都是能够留下来的，所以我估摸你们留下来也不难，当然这并不是强制的，你们若是不想就跟着我回去。”
华本来想着应该只会有几个孩子想留下来，毕竟这些孩子九岁十岁的年纪，家人再苛待他们，他们总是还会想家的。不过没想到，在片刻的哄闹讨论过后，所有人都决定留在阳部落。
这其中一部分是真的对自己的家人失望又很想要好好表现留在阳部落的，还有一部分则不是对家里没有留恋，而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心里打着噼里啪啦的小算盘。这两个月在这里做活，即便做得不多也能赚一些钱。
有人举手问话：“叔，如果我用钱买了衣服，你能帮我捎带回去吗？”
华点头：“当然可以。”
他每个月起码都是要回一次八方的，捎带点东西并不困难，都是顺手的事情罢了。
这么一来，下面的孩子之间又是吵闹了一阵，最后所有孩子都表示愿意留下来。
第二天华就收到了孩子们自己去买的布料或者盐巴，这些在阳部落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孩子们几个月不舍得花的钱买一些布料盐巴糖之类的还是可以的。
孩子们自己用小纸片在自己那一份东西上做了记号，都是准备让华帮着带回去的。
这上半年以来，华也充分认识到了读书写字的重要性，因而尽管疲惫艰难，他也和自己的弟弟风坚持读完了扫盲班和进阶班，且拿到了毕业证。
这种专供成人的学习班虽然分量没有正式学校的那么足，但是还是会在各种部落生活为持证者提供不少方便。华现在的沟通读写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而孩子们的工作问题更是不难安排，本地的一家果园和一家养殖场对于孩子们都特别欢迎。华一将这些孩子们挂到人力市场去，很快就有许多工作邀请。
他权衡比较了一番，又让孩子们自己选好工作，最后在职业管理处那边的安排下签下了一个暑假的工作合同，这才独自踏上归途。
等华到了八方，不少人家是在码头那边等着见孩子的。不过原本的期盼满满下却没见到孩子，有些人家还惊慌了片刻。
但等华对他们解释了，又分别拿出他们孩子送过来的东西，家长们也都安心下来，甚至高兴起来。对于回来吃饭的一张嘴，和不回来还能赚钱的这两个选择，大家当然都还是更加喜欢后面这一项。
而华这次回来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短暂停留就离开，他去见了八方的新上任的王。
上一任首领在今年五月的时候突发急病死了，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至于到底是不是突发急病还是被人下了毒药则无从知晓。
新上任的王名叫黑，也是部落里一个极有权势威望的人。
去年八方送学生去阳部落的时候是带着试探以及小心的，但今年的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通过与阳部落的交往知道了阳部落的富庶。一部分人向往之余，另外一部分如黑这样富有野心的人，则从来没有放弃对阳部落的觊觎。
九月新开学，阳部落那边会接受一批新学生过去，八方和神迹都已经表明意向。不过这一次阳部落并不打算给八方什么优惠，而是直接表示一切按照统一对外的流程来走。
黑对此很是不满，在见华的时候直接表达了出来。
“你在阳部落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照你来看，我们部落和阳部落差别在哪里？”黑问华。
华单膝跪地，头颅压得很低。这是八方部落的惯有礼节，表达对上层的臣服。
对此华前几十年的人生中习以为常，但在阳部落的短时间内就发现了这种礼节的不合理性。下级对上级的臣服与拥护或许可以用这样的虚礼表现出来，但更多的并不在此。就像现在，他表面对黑十分臣服，但实则充满鄙夷。
“我们部落和阳部落的差别很大，”华抬起头看着黑，这句话刚说出来，他就看见黑的脸色沉下来。
华对此早有预料，因而继续往下道，“他们部落只不过是占了一些天时地利，实际的实力远远无法与我们部落相比，他们不重武而重文，任何一个八方的勇士都能够轻易战胜他们的将军。”
黑的脸上开始笑容飞扬。
第197章
华满嘴都是屁话，他早有准备因此说得满不在乎且语气诚恳。黑身边倒是有听了觉得可信的，想要上前谏言，然而黑并不听劝，反而觉得华说的情况与他想象中的差别并不大，因此还鼓励华往下再说一些。
“阳部落的确十分富饶，他们擅长耕种养殖，但是又不仅仅局限于此，成天搞的东西都是些没什么实用的。”华说。
黑追问：“比如？”
“成天在部落里教孩子们人人平等，您说这有用吗？连着阳的首领都是这般说辞，以至于上上下下没有半点尊卑。”这就不是华胡编乱造了，阳部落里面的确不强调尊卑，甚至一直在弱化尊卑。
不过阳部落也并非真的完全没有尊卑，只是尊卑并不是先天带来的，而是通过后天努力可以获得，这与八方天差地别，故而在黑他们的耳朵里也格外滑稽可笑。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狗屁倒灶，让女人当首领的结果罢了。”黑笑笑，问完这几句忽然又饶有兴致地问华，“听说阳部落那女人长得还算不错？”
其实严格来说，早几年的话，纪灵并不符合部落审美。部落里喜欢健壮黝黑的女人，健壮的身体才意味着她们能够多生育多干活，确保下一代的存活。只不过这几年一来是基于对首领的崇拜，二来则是因为部落里的生产力大大提高，无论男人女人的劳作程度都减轻很多，所以对女人的审美的改变也十分巨大。
华在八方的时候对纪灵那样的长相也无感，但在阳部落受到影响到现在，倒是也逐渐觉得纪灵那样的长相十分美丽。
对于黑此时明显带着猥琐情绪的发问，华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去掩盖住脸上些许的厌恶表情，跟着才说：“细胳膊细腿的，我倒并不觉得如何。”
屋里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嘴中说出不少针对纪灵的污言秽语，纪灵在他们心里与其是阳部落的首领倒不如先是个女人。而在他们的观念中，只要是女人，无论权力多大，那终归是雌伏在男人身下的工具罢了。
近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八方和阳部落的和平相处，逐渐又麻痹了八方许多人的神经。八方在面对阳部落的时候虽然不得不收敛，但实际上通过和阳部落的贸易增强自己的武力值，在其他一些小部落面前可是耀武扬威够了，自信也因此捡回来不少。
八方部落在外征战掠夺的习惯没有改变，纪灵对此并未直接干涉的原因也有借他们的力加速周围小部落归顺寻求庇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