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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沉渊(6)

不管有没有关系,齐昭容说完想说的话。“刚才殿下接到的就是谢一的消息。”她轻轻一笑,将帕子收入袖中,由得贴身女侍扶住手臂,不声不响地走了。

李若水惊醒过来,推开眼前人影,直冲着正殿大门跑去。恰逢此时,朱门洞开,一个五十多岁的锦袍老者走出,沉着嗓子喝了声:“何事喧哗?”

李若水冲过修谬身侧,扑进了大殿。

这是她自离开故国来到华朝的天数内,第二次见到叶沉渊。他穿着流纹不同的玄衣,广袖静止,探望她的目光亦如沉霭暮色,不温柔,不寒冷,两粒黑曜石般的瞳仁,像是刷了一层明蕴,却永远隔着日与月的距离。

“殿下为什么出尔反尔毁掉这桩婚事?”她提着裙裾小跑向前,气息不稳,丽颜染上一丝红晕,衬着精致翟冠与百纹礼服,她的容貌更显得动人。

叶沉渊放眼远望门外,看着前锋卫士肃清了道路,转眼对左迁说:“召集影卫。”

头上的翟冠沉甸甸的,李若水急需向前,反手掀开了冠冕。流光溢彩的翟冠如残蕊坠地,细织的翡翠璎珞珠玉叮叮咚咚洒满金砖面,像是奏响一曲哀歌。她在这种声响中,扑向了叶沉渊胸口。

叶沉渊伫立不动,冷声喝道:“止步!”

李若水硬生生停止了脚步,看着他冷漠的眼睛,泪水也像珠砾袭地,滴滴滚落下来。肆意奔流的泪珠并不能改变庭上人分毫,他正对着她,声音赛过九冬寒雪。

“按律例,公主应当避居行苑,容后再议婚期。”

李若水抬起迷蒙的眼眸,努力看着叶沉渊。婚期一旦滞后,容易生出变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面对暗夜修罗般的叶沉渊,她抑制不了满心的慌张,双膝一软,就地跪坐了下来。层层叠叠的裙裾盛开如花,浮出她的惨淡丽容。

修谬远远地站在殿门一侧,抬手道:“老臣恳请殿下三思!不可随意发动暗杀!我们当务之急是追捕谢一,不是理国的聂公子!”

他的这番说辞,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了殿中人即将发生什么事,包括他希望有人劝止的私心。

李若水闻声震惊,难以置信地仰望叶沉渊,哭道:“殿下还要追杀聂公子?”泪珠大颗滚落,妆容已经凌乱不堪。叶沉渊长身而立,一双眼眸如同蜀中紫月,拢着雪清的霜。李若水见状,哭倒在地,秀发披散,合着缨络垂旒簇簇抖颤,又迅速在一束夜风中萎靡下去。

尾随而来的容娘走到殿门石阶前,匍匐跪拜,声音恭谦。“奴婢教导不力,未能照顾好公主,请殿下责罚。”

叶沉渊目视门内的修谬,修谬上前一步,亲自扶起容娘。“容娘请起,殿下之意是好生安抚公主,不可再让她伤心。”

容娘朝着修谬裣衽一礼,低眉趋向正殿玉阶前,先施礼,再伸手挽住李若水右臂,轻呼道:“公主,公主,请随奴婢回合黎宫。”

“殿下——”

哭得如同柳泣花啼的李若水仰起脸,睁大眼睛看着叶沉渊,哽咽道:“你真的是那么冷漠的人吗?如果我以妻子的身份请求你,你能收回成令吗?”

叶沉渊后退一步,避开了金砖上伸过来的颤巍巍的秀腕,道:“带公主回宫。”

李若水突然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用一截洁白的皓腕抓住玄衣下摆,仿似溺水之人握住了救命的稻草那般。容娘看了大惊,扑通一声跪下,双掌向上额头触地,说道:“请殿下念在公主未识礼仪的情分上,不要责罚公主!”

叶沉渊看了看扑倒在脚边哭泣不止的李若水,微微躬身,伸出了右手。李若水听到殿内没有一丝声音,抬起头,便看到一截玄色衣袖递在眼前,上面还镌绣着繁复不知的章纹。只是他的手,隐在其中,没露出一点指纹。

李若水扶着这只稍显力道的手臂,怔怔站起。

叶沉渊目视一侧站立的左迁,说道:“送公主。”

左迁连忙走出,朝着李若水行礼,延请她出殿。容娘躬身后退,退出殿外,关闭殿门。沉厚的大门在暮色中吱呀阖起,将李若水的泪水阻隔在外面,将满室的冷清留在了里面。

李若水挣脱容娘的手,一边朝回走,一边无声落泪。她的发在夜风中飞起,鸦雏之色梳理着雪白容颜,尽显骇人的凄婉。她的礼衣有些凌乱,璎珞珠配有些残损,但她看都不看,只在心中反复想着:我喜欢他,他以后成了我的夫君,我将伴随一生。只是,他怎么能这样冷漠?

作者有话要说:老群里的卷毛妞是个萌妹纸,昨天她冲上来——

阿卷:那个李若水怎么看着这么讨厌!

木头:人家是公主好不好,可以成亲的。

阿卷:(第三章)不是取消婚礼了吗?

木头:笑话,堂堂公主随他摆布?(偷笑表情)

阿卷:你要让他们两个结婚!!!!!!!!你太坏了!

木头:(偷笑表情)

阿卷:……

木头:公主结不了婚,还有个齐昭容等在后面呢。

阿卷:你太坏了!坏银!!!

木头:(摇扇子表情)

阿卷:你骗我!坏银!

木头:来,为了证明齐昭容很有杀伤力,我给段文字你看。

阿卷:你这个坏蛋!!!!

阿卷:我看今天这章都一抽一抽的

阿卷:你还要怎样!!!!!!!!

木头:(截图底稿一段话)

阿卷:什么!!还娘娘!!!

阿卷:什么娘娘!!!!!

木头:(摇扇子表情)

阿卷:太子妃娘娘?!!!!!!!

木头:小心啊,再发两章就成娘娘了。

阿卷:你到底想怎么样!!

木头:(省略吐槽N句)

阿卷:那我用长评换剧透

木头:(窃喜之)对的呀。不说了不说了,我要去码字了。

阿卷:你太坏了!

阿卷:你太坏了!!

木头:强力两女配不容易炮灰啊TOT

阿卷:我不管!

木头:只能浮云……

阿卷:坏银

☆、定策

暮色四合,宫灯盛起,正殿内臂枝灯烛流下残泪,映照着冷清的宫室,金砖上滴撒着珠玉璎珞,焕发出一点绮丽光彩。

只有它们,才能显示一丝暖意。

叶沉渊沉身坐在御座里,对着满室的寂静与冷清。烛火将残,一点点降下阴翳,他就安静地坐在暗影里,让人猜测不了内心。灯花偶尔一爆,跳跃起,才能拂照出一丝苍白的容颜。

修谬陪侍一刻,走上前,道:“那谢一之事——”

叶沉渊冷冷道:“总管大可放心,我自有分寸。”

修谬暗自咬牙,突然一掀袍底,双膝落地,直接朝着叶沉渊跪下。“老臣斗胆提醒殿下,不能因为谢一出川,就忘记这十年来的艰辛。”

殿门幽幽一响,一道纤秀人影走了进来。她拢着淡紫貂毛斗篷,下巴尖瘦,更突现出幽深如海的双瞳。静静走到玉阶前,她也双膝跪下,温婉说道:“臣妾已恭送完所有宾客,担忧殿□体,恳请殿下稍事休息,不要过多操劳。”

叶沉渊挥了下衣袖,道:“你退下吧。”

齐昭容垂眸凝视斗篷下摆处,眉目仍然恭顺,身子却是不动。

修谬大声道:“请殿下想想这十年来取得的功绩!如今即将一统天下,难道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就要打乱殿下的计划吗?”

叶沉渊抬起沉沉的眸子,看着修谬,冷淡道:“依总管之见,我该怎样做?”

修谬不能与叶沉渊对视,忙垂下眼睛,说道:“自当派出嫡系追杀。”

叶沉渊靠在座椅扶臂上,以手支颐,淡然道:“准了。”

修谬大喜过望抬头,施礼后,退到殿外,即刻着手布置。太子府安置的嫡系力量里不外乎有暗卫,专司追踪与保护;由左迁统领的羽林卫,专司平叛与伏杀;还有极为厉害的黑衣死士,平日潜身在府内不见踪影,除非有太子手谕,才能调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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