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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沉渊(186)

聂向晚失笑看着她,一阵恍惚。

记忆中,谁也曾这样对她说过一番话,甚至是哄骗她凿空访仙?

似乎是句狐。

句狐,一个久远的名字。

聂向晚淀了淀神,问道:“还未请教姑娘名姓。”

胭脂婆将手一挥,大咧咧说道:“就叫我胭脂吧,我的本姓太过古老,多数人都不习得。”

聂向晚没有再追问,仔细瞧着胭脂婆的眉眼,却未发现任何熟悉的影子。

房门传来轻响,一群妙龄宫装少女涌进来,不待聂向晚发话,就团团跪在她脚边,磕头道:“请太子妃沐浴更衣。”

聂向晚脸色一白,怔忡站着,胭脂婆瞧了瞧她,抿嘴笑道:“有殿下看护着,太子妃是逃不过这次的晚课。”

小楼中单独设置了一间房,专司沐浴梳妆之事,就并连在聂向晚的寝居旁。

聂向晚简直是被众侍女推进房间里,无论她说什么,众侍女只当听不见。四道云母屏风阻碍了探向浴室的视线,前方设置了桌案木椅,叶沉渊穿着锦衣,手持玉尺镇纸,正稳稳地候着。

华灯光彩氤氲着水汽,也模糊了一些。

聂向晚对上叶沉渊的眼睛,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便舔了舔唇,低声道:“我们打个商量,可好?”

“清洗净了再商量。”叶沉渊掀开衣袍下摆,落座椅中,将玉尺镇纸摆放在桌案上,明晃晃泛出光亮。

聂向晚磨蹭不走,还是胭脂婆胆大,推着她走向屏风后。脱去聂向晚的衣衫也是一件繁浩的事宜,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叶沉渊听到身后动静,索性起步走到聂向晚面前,不顾她的慌乱,将她合着小衣按进了齐腰深的浴桶里。

他看着她的双眼,低声道:“是要我亲手脱去你的衣衫么?”

她扒在木沿上,备受威压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清醒过来,低叫道:“你,你出去,我自己来。”

“不准生出一些奇巧心思,乖乖地听话,嗯?”

她兀自迟疑,他已经伸手过去,要剥离她那最后一件遮羞的小衣。

她惊得大叫:“我应你!我应你!”

他嘴角噙笑,擦净手,从容转到屏风前。

随后,聂向晚像是被沸水蒸煮的鸭子一般,惊叫个不停。大概是为了维持颜面,她的叫声总是简短,才发出一下,必然自行掐断。胭脂婆口鼻观心,仿似什么都听不见,只是倾倒出清香的花皂水,覆在浴巾上,替聂向晚前前后后擦拭着身子。

饶是叶沉渊定力如山,也禁不住那些叫唤,他支起右手闲适撑着脸庞,顺便也遮住了右耳。

最终,聂向晚清爽走出来,身后跟着多名染湿了衣衫的侍女。

聂向晚穿着素綾中衣,外罩团花罗纱裙,秀发直披下来,覆盖了后背。灯彩映着她的眉眼,如水般温柔。她静静看着叶沉渊,叶沉渊也静静看着她,仿似过了十年之久,他们才能看到对方的眼底,去弥补数不清的相思记忆。

胭脂婆悄无声息带着一众侍女退下。

聂向晚垂袖而立,仍然安静地笑着。

叶沉渊起身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那间固若金汤的寝居。她的手指很柔软,散开的领口不断透出淡淡梅香,与女儿家特有的雅态融合在一起,勾住了他的心魄。

他摸摸她的脸,低声道:“就寝吧。”

她奇道:“这么早?”

他的回答就是低下唇,探入她的薄衫内,寻找那一点幽香地。

她推着他,说道:“你陪我玩耍一刻。”伸手摸进他的胸口,将衣襟拉开,到处翻找。

他蓦地想起一事,拉住她的手问道:“回来时,你又想在我怀里摸走什么?”

她不以为然说道:“石子。”

“真的么?”

她笑道:“在皇宫地底玉石洞里,你不是随手捡了几块墨玉晶石,放在香囊里么——我找的便是那个。”

他当然不会任由她翻出香囊石子,打断他同床共枕的想法。

叶沉渊取出一块翠绦玉玦,系在聂向晚腰间,再低声道:“上好岫玉,喜欢么?”

“喜欢。”

“那,就寝吧。”

聂向晚无奈地说:“酒醉昏睡一日,此时无睡意。”

她微微低头站在他身前,墨黑的慧睫垂下,轻轻一刷,像是扑翅的蝴蝶,撩得他的心花朵朵盛开。他再哄,她不应,将淡红双唇咬出一道印子。

他看了怜惜不过,伸手扯了扯她的脸颊,说道:“罢了罢了,随你吧。”

半抹月华透过网格渗落进来,蒙在扑窗观望的聂向晚身上。她回头一看,叶沉渊先行脱了衣袍,已经熟睡。床铺的另外一半,安置好了锦被和绣花枕,香气淡雅,可见他花了不少心思在照顾她的起居。

她从袖罩中摸出秋水,轻轻伸手碰触钢丝网,运力一划,却未损坏网格分毫。就这么轻微的动作,仍然带动檐角的风铃叮当一响。

叶沉渊睁开眼睛,淡淡说道:“运十成力试试。”

聂向晚垂头走向窗边的锦缎美人榻,坐下来,支手捧住脸。

叶沉渊又道:“难怪今晚显得如此安顺,是蛊惑我放松心神么?”

她依然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说话。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摸摸她的头发,说道:“我知你心有不甘,但你已是我的妻子,理应留在我身边,与我共同面对诸多的风浪。”

她暗想,他始终将她当成华朝人来看待,没有听进去她的停战请求,那她骨子里的谢族遗风又该如何安放?政见主张不一致,多说也是无益,于是她便不答,以沉默谴责他的囚留。

他坐了下来,将她抱在怀里,细细逗着她说话。她应了几句,看见月华撒落他的肩头,不禁伸手去拍了拍。

他十分喜欢她那乖巧的样子,依靠在榻背上,搂着她睡着。

夜风缓缓吹拂,待他惊醒过来再看时,手边已经没了人影。一抹浓郁香气扑在他的衣襟上,他仔细一嗅,竟是熟悉的味道。

杏香淡转,随风飘散。这是他为她置办的安神香,没想到她收留起来,用来对付他。

聂向晚所居留的小楼只有三层,底下却有五千人值守。叶沉渊考虑得精细,布置兵力时,有意拉开了哨岗的距离。除非聂向晚飞跃时不换气,否则就是巨翅鲲鹏,也无法掠过长达数百丈的戟林。

叶沉渊坐在顶楼安静地等着,外面铃声大作,恍如暴雨疾风。

聂向晚在底楼试探过哨岗的分布,左右冲突几下,都觉得不能避免撞见守兵。守兵见到她,势必又会引起一番骚乱,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折损颜面,于是她站着踌躇一下,终究走了回来。

☆、防范

叶沉渊端坐在榻上,散着领口的衣襟,风骨显得清冷。“再有下次,必定严惩。”

聂向晚抬眼看他,默不作声。

“折腾了前半宿,后半宿肯安分么?”他问她。

她无奈点头,乖乖走向雕花床,脱去靴子睡在里侧。

他将她拉起来,替她脱了外衣衫裙,又伸手去剥她的中衣。

她立刻滚向一旁,抓来锦被裹住周身,想了想,还扯过他的一张薄毯,围在了外面。顿时,她就将自己裹得像一个臃肿的雪人,盘膝坐在床铺中央,从被毯领口处露出两粒墨玉般的眸子,防备地看着他。

叶沉渊失笑:“你这是做什么?”

聂向晚含糊道:“你想做什么?”

他淡淡一哂:“我想看看你的衣囊里,还藏了哪些稀奇古怪的门道。”

她将自己捂得更紧了。

他冷声说道:“软香迷药,怕是一个不少。”

聂向晚的衣衫经由胭脂婆采办,以淡雅风味见长,款式与贵女衣装一致,自然不会置留旁门左道的暗囊。聂向晚喜欢随身携带储物布褡,塞满了她的一些小玩意,其中不乏见不得光的东西。

见叶沉渊说对,她也不否认,只管倒头就睡,拥着被毯不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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