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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小媳妇(91)

李氏皱眉,收留一个人可是大事,她询问地看向丈夫。

徐守梁为人正派,正好自家不富裕但也没穷到吃不起饭,养一个姑娘的条件还是有的,而且管姑娘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以人家的容貌,没准过不到年底就被人看上了,遂颔首道:“既然她愿意留下来,咱们也不用她做什么,平时跟香儿秋儿一起待着就行。”

丈夫同意了,李氏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嘱咐侄女道:“你们那有闲屋,让她住那边,白日里跟你们姐弟俩一起来这边用饭。不过香儿你得盯着她点,她初来乍到,咱们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品行,万一是个不老实的,该撵走还得撵走。”

“嗯,我知道。”凝香笑着应承道。

商量好了,她站了起来,“那我过去告诉她。”

“我也去。”多了个伙伴,徐秋儿有点兴奋。

姐妹俩亲昵地挽着手臂出去了。

李氏跟丈夫继续讨论这事,徐槐低着脑袋听了会儿,去了后院。

站在鸡圈前,他悄悄望向堂妹那边,想到管平清丽的脸庞,突然好奇她打扮齐整后的模样。

正想着,灶房门口突然出现两道身影,却是管平与凝香一起抬着半人多高的木桶走了出来。凝香还是刚刚的那身打扮,管平呢,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衫子,底下是白底长裙,因为弯腰抬水桶,她还没来得及梳的长发垂了下来,黑亮润泽,衬得那刚沐浴过的泛着红晕的脸庞多了几分娇柔。

徐槐看直了眼睛,心咚咚地跳,跳的太快,是完全陌生的感觉。

管平出门时就发现斜对面的院子里站着那个男人,见男人果然在盯着自己,不悦地皱眉。

徐槐眼力很好,一看姑娘不高兴了,脸上忽的发烫,尴尬地避去了前院。

☆、第 83 章

“姐姐,管平是不是不喜欢咱们这里啊?”

柿子树下,徐秋儿停了手里的针线活儿,小声同堂姐道。

一旁坐在小板凳上弯腰写字的阿木歪过脑袋听,他也觉得新来的姐姐好像不喜欢他们。

凝香看看蹲在屋檐下洗衣服的管平,想到堂妹好几次主动与她说话管平都反应冷淡,知道管平无意与自己的家人们演戏套近乎,就替她找借口道:“她一路逃荒过来,身边没有朋友,还要处处提防人,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可能习惯冷脸对人了吧,并非心中不喜。既然她不爱说话,咱们让她自己待着好了,她想亲近了,自然会主动来找咱们。”

徐秋儿缓缓点了下头,这话确实有道理,有的人被欺负久了,就不合群了。

再看管平,眼里露出了同情。

阿木似懂非懂,瞅瞅两个姐姐,决定听亲姐姐的话,不主动往管平跟前凑。

男娃不去,徐秋儿打定主意要尽快帮可怜的姑娘走出逃荒阴霾,所以管平洗好了她那身破旧的衣裳,徐秋儿就笑着朝她招手,“管姐姐,来这边坐吧,咱们一起说话。”

管平看着她,犹豫片刻,拿起洗衣服时坐的小板凳走了过去。

其实她更习惯躲在暗处盯着目标的一举一动,盯梢就好,除了写信或当面复命,不必与任何人说话,但世子命她装成凝香的丫鬟,还不许她惊动徐家众人,她不得不配合,扮得像个寄居人下的逃荒姑娘。

管平不喜与人打交道,凝香也不希望家人与她走得太近,空付一片好心。但她与管平一样,为了不让家人怀疑,只能默许堂妹亲近她。

“管姐姐,你会绣花吗?”徐秋儿请管平在她旁边坐,笑着问道,杏眼明亮。

管平扫了眼两个姑娘身前的针线筐,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会缝补,不会绣花。”

在家的时候太小,没学过姑娘家该学的东西,进了裴景寒的别院接受暗卫训练,因为一开始就是当暗卫调.教,除了读书写字正常些,剩下的就是骑射武艺,与姑娘毫不沾边。会缝补,那是因为身上的衣服破了,有时候不得不自己缝。

徐秋儿越发同情她了,想了想,朝自家院子喊道:“大哥,我记得我还有一个绣绷,好像在柜子里放着,你帮我找找!快点的,我要教管姐姐绣花!”

管平皱眉,谢绝道:“不用了,我手笨……”

说到一半,那边屋里传来徐槐回应的声音。

徐秋儿笑着鼓励她,“管姐姐放心,绣花其实挺简单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小姑娘坚持要教,管平目光掠过她落到了凝香脸上,暗示凝香帮她劝阻。

凝香看得出来管平不想学,可谁让管平是来监视她的?管平越不想做的,凝香就愿意看她不得不做,让她也尝尝被人强迫不得不违心做事的感觉。

学管平那样淡淡地收回视线,凝香低头,继续给弟弟做新鞋。那一瞬,小姑娘心情好极了,仿佛自己做了多么坏的事情报复了管平一样。

被人无视,管平明白凝香的心思,可对上徐秋儿灿烂真诚的笑容,她冷拒的话就堵在了嘴里。

徐秋儿对她恶言相向,她可以无动于衷,徐秋儿想要害她,她能够不眨眼睛地杀了徐秋儿,唯有徐秋儿对她好,是她最不想要的,也是她最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

垂眸看地面,听到东院有人大步走了过来,管平恍若未闻,一动不动。

徐槐紧张了,怕惹人家姑娘不高兴,却忍不住总想往那边看。

“给。”揣着一颗扑通乱跳的心走到妹妹面前,徐槐将绣绷递过去,眼睛又往管平那边瞟。

管平与凝香都低着头,阿木还小,徐秋儿却立即发现了兄长的异样,红着脸,还偷偷摸摸看管平,与前几天来家里的李进宝有什么差别?

自己的哥哥竟然喜欢管平了?

早上才抱进来,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

徐秋儿故意没接。

徐槐也没发现不对,依然直勾勾地盯着管平冷若冰霜的脸庞,明明有点怕,就是想看。

徐秋儿好整以暇地围观,想看看傻哥哥到底要站到什么时候。

管平虽然低着头,却能感受到男人在看自己,忍了片刻见他还没打算走,她再次皱眉。

不怒而威。

徐槐嗖地回了神,慌忙地将绣绷塞到妹妹怀里,大步离去。

徐秋儿咬唇忍笑,猜到管平多半没瞧上自己的傻兄长,她识趣地装作不知,只将绣绷交给管平,专心教她做针线。

管平一开始态度敷衍,意识到她学得越慢徐秋儿话就越多,这才集中精神。或许本就有做针线的天分,很快就掌握了技巧,低头默默绣最简单的花样子。

凝香偷偷看她。

管平立即斜了她一眼。

她再冷,都是姑娘,凝香不怕她什么,歪过身子看看管平手里的绣绷,半是诚心半是幸灾乐祸地夸道:“你手真巧,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学做帕子了。”

“我看看!”听姐姐夸管平,阿木好奇地凑了过来,低头看,然后说了句大实话,“还没有阿桃姐姐绣的好看呢!”

凝香强忍着才没有变脸,淡笑道:“阿桃姐姐学了一年,管姐姐刚学还没一个时辰,不能比。”

阿木点了点头。

徐秋儿主动对并未好奇的管平解释自家与陆家的渊源。

管平熟悉村人的行事作风,有点交情就能攀上关系,故而没有多想。

“管姑娘想吃疙瘩汤吗?”日头渐渐升高,李氏要准备午饭了,担心管平吃不了硬东西,依然准备做点好消食的。

妇人站在灶房门口,一边剥蒜一边笑着望着他们这边,亲切寻常,恍然如梦。

如果她真是一个逃荒的姑娘,此时该怎么做?

侯府没有教过她,管平不得不翻出童年住在乡下时的回忆。

顿了顿,管平放下针线,僵硬地站了起来,朝李氏走去:“伯母客气了,我不挑食,您做什么我都爱吃。我不会做饭,就帮您烧火吧。”

或许把自己当成徐家的丫鬟,更容易些。

想到了对策,管平心里再次恢复平静。

李氏哪能使唤她,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做活,但管平铁了心做事,力气还很大,李氏根本拦不住,眼睁睁地看着管平坐在了灶膛前,这就准备点火了。

自己劝不住,李氏朝侄女女儿招手,让她们过来拉走管平。

凝香没动,在她眼里,管平不是客人也不是朋友,只要不害他们,管平做什么她都不插手。

“姐姐?”徐秋儿疑惑地顶了顶堂姐胳膊。

凝香善解人意道:“让她烧吧,换成我被人收留,我也必须帮忙做点事心里才踏实。”

徐秋儿哦了声,便也没有过去。

姐妹俩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什么,李氏纳闷,刚要再喊一遍,屋里头徐槐挑开门帘,见管平真的要烧火,他想也不想就走了出来,有些结巴地劝道:“管姑娘,你,你去院里跟秋儿她们待着吧,这种粗活不用你干。”

说话时盯着管平细嫩的手背瞧了两眼。

“承蒙伯母一家收留,我感激不尽,但若伯母将我当两位姑娘那样养着,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伯母不肯让我帮忙,我只好去城里找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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