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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小媳妇(31)

就当没听出差别,凝香笑了笑,抬起胳膊,再次将阿南递了过去。

但陆成根据她发颤的眼睫,猜得出她心里并没有表面这般平静。

她注意到了称呼的变化,似乎也不习惯,为何要装两种称呼对她来说都一样?

陆成是个有计划的人,既然决定六月前赢得她心,在只剩两次月底见面的情况下,他决定这次就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为何不好奇我改口叫你香儿?”陆成还是没有接阿南,退后一步,弯腰捡起儿子的一只虎头鞋,一边替儿子穿一边轻声问,低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戏谑。早在发现她暗暗紧张时,陆成心里就有了点底气,心跳依然为她加快,却不再惧于开口。

说好听了就是胆子大,难听了就是脸皮厚,豁出去了。

男人脸皮厚,凝香小脸薄得很,听他叫她小名叫得越来越顺口越来越亲昵,与大伯父大伯母那种亲昵又不一样,她越发不敢看他,上半身悄悄往后退了退,离他低下来的脑袋远些,然后歪头看熟睡的弟弟,随意般猜道:“怕秋儿听了不高兴吧。”

说不清为什么,她真的不想知道原因,问都不想问。

“再猜。”陆成偏要她知,毫无预兆地抬头,看着她道。

凝香虽然歪着脑袋,余光还是看得出陆成的动作的,那俊美的脸庞不必正面对上,只需一个模糊的侧影,都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这种压力,还有他类似逗弄的语气,都让凝香想到了一个人。

裴景寒。

裴景寒就喜欢这样,抛出一件她好奇知道的事,再故意不说出答案。

凝香不懂男人真心喜欢一个姑娘时会如何与对方相处,但她熟知什么叫调.戏,熟悉那种幽幽的眼神,熟悉那种低低的语气。

她不喜欢被男人调.戏。

换成裴景寒,她只会怕他躲他。

如今陆成竟然调.戏她……

凝香不想误会一个帮过她很多次的村人,所以她转过脸,直视陆成的眼睛。

陆成没料到温柔爱害羞的姑娘突然如此胆大,短暂诧异后,他勇敢地与她对视,希望她看明白他的心意。

凝香看出来了,看着那双温柔的勾人的桃花眼,却只觉得反感与失望。

冯姑娘为了他违背父亲,不惜坏了名声也要嫁给他,陆成竟然这么快就看上了别人?还趁她帮忙照顾冯姑娘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肉时调.戏她?

怪不得平时笑得没事人一样,原来他真的薄情。

收回视线,凝香客气而疏离地道:“陆大哥还是叫我徐姑娘吧,我不习惯外男叫我小名。”

他乐于助人,即便薄情,凝香也愿意将他当村人打交道,但她绝不希望陆成喜欢上自己,不想嫁给一个薄情的男人,更不想做阿南的继母,不想将来阿南懂事后,怨她抢走了他亲娘的男人。

她神情冷漠,原本昏黄柔和的灯光好像也只剩下了昏暗。

鼓足勇气才做出的试探遭到毫不留情的拒绝,陆成脸皮再厚,也有点承受不住。

他动了动嘴,还没发出声音,凝香低声催道:“快点吧,别让我大伯母他们等。”

☆、第 29 章

晚风清凉,带着刚翻过的泥土的气息。

寂静的土路上,一头毛驴勤勤恳恳地拉着车,四蹄落下去,发出哒哒的规律声响。驴车前面挂了一盏自家糊的灯笼,微弱灯光勉强就能照到毛驴后蹄,幸好土路平整,毛驴也走惯了,才没有颠簸。

辕座上,陆成面沉如水,白日里温柔甚至略显风流的桃花眼,被惨淡灯光照出一片阴沉。

脑海里盘旋着她低头拒绝他的模样。

她不喜欢他叫她香儿。

也就是不喜欢他,冷漠地撵他走。

陆成攥紧了鞭子。

父母早逝,他身世算是可怜了,但长这么大,穷过苦过,他真没有受过什么挫折。十七八岁时身边有朋友追求心上人失败,他还云淡风轻地劝对方继续使劲儿或是干脆找个更好的,真轮到自己,陆成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儿。

男人的面子搁不住,更让他胸闷的,是她没看上自己。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阿桃在后面坐着,瞅瞅两侧黑黑的庄稼地,小姑娘有点害怕,又往兄长跟前挪了挪,小声问道。

妹妹怯怯的声音将陆成从那莫名愤慨的思绪里拉了回来,他回头看看,对着妹妹怀里道:“我怕吵醒阿南,他没要醒吧?”

“没有,睡得挺香的。”虽然刚刚跟侄子闹了一次别扭,阿桃依然喜欢侄子,低头看看,笑着道。见兄长转过去了,胆怯的小姑娘主动找话跟兄长说,“大哥,徐姐姐真好看,你们在外面说话时,我在屋里跟徐姐姐一起哄阿南,徐姐姐脸红红的,笑起来最美了,怪不得阿南总黏着徐姐姐。”

陆成抿了抿唇,驴头不对马嘴地夸道:“阿桃长大肯定也特别好看。”

阿桃爱听夸,开心地笑了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两里多的路,驴车很快就停在了陆家门口。老三陆定累了一天先睡了,陆言也困了,强打着精神等兄长妹妹,远远听到驴车声音,他打着哈欠下炕,提着一盏纸糊灯笼出去开门,小声嘀咕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等阿南睡着。”陆成不咸不淡地道。

陆言听出了不对,看兄长一眼,将手里灯笼交给妹妹,先把侄子接了过来。

陆成还得卸车栓驴,阿桃关好大门就跑西屋睡觉去了。陆言抱着侄子在一旁看兄长忙活,低声打听道:“怎么样啊,嫂子有没有对你另眼相看?”

事情成了陆成或许会跟弟弟炫耀一下,被拒绝了他可没心情跟弟弟聊他是怎么被人家姑娘冷言冷语撵走的,没理会二弟的话,拴好驴后转身去接儿子,同时冷声告诫道:“以后遇上,再乱喊她,看我不卸了你一条胳膊。”

陆言颇为识趣,嘿嘿笑道:“行行行,那是大哥才能喊的,我记住了。”

陆成看看走在前面的二弟,到底没有踹上去。

兄弟俩前后进了屋。

吹了一路风,进屋时陆成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将儿子放到炕头铺好的被窝里,他去外面洗脚。洗到一半,听到里面二弟说了什么,陆成皱眉,下一刻,就听屋里传来阿南震天的哭声,那哭声响的,不但震到了他,这条街最东边那家养的狗都汪汪叫了起来,带起一村此起彼伏的狗吠。

“娘……”

男娃拉长的哭声,清晰刺耳。

陆家左边没人,右边邓家黑漆漆的屋子里传来妇人含糊不清的抱怨,不过有新生子的人家都这样,邓家人也习惯阿南半夜时不时的啼哭了,并没有叫骂。

陆成心烦气躁,还心疼儿子,匆匆洗了脚,赶紧进了屋。

炕头阿南正在打他二叔,豆大眼泪连续不停地掉,听到有人进来,小家伙哭声停了下,看清是爹爹,知道是爹爹抱他回来的,阿南哭得更起劲儿了,小手胡乱往陆言身上抓。夏天穿的少,陆言胳膊上立即多了两道红印子。

“又该剪指甲了。”陆言将六亲不认的侄子递给兄长,吸着气抱怨道。

陆成看了一眼他胳膊,让他先睡,他抱着阿南去了后院,一边轻轻颠簸一边亲亲小家伙脑顶,“阿南想香姑姑了是不是?你别哭,告诉爹爹是不是想她了。”

漆黑的院子里,高大的男人无需维持兄长的威严,熟练地哄儿子。

阿南哭声小了点,趴在爹爹肩头哭,“娘……”

陆成帮儿子抹了一脸泪,心里莫名跟着发酸,额头抵着小家伙脑顶,良久才许诺道:“阿南不哭,明天阿南就能看到娘亲了,爹爹抱你去看她,但阿南得听爹爹的话。”

听到可以去找娘,并不懂娘亲真正意思的阿南立即不哭了,扭头看向前院:“走……”

让爹爹现在就抱他去。

“晚上不行,娘亲喜欢自己睡,不想别人跟她抢被子,白天才能陪阿南玩。”陆成左手抱着儿子,右手又帮他擦了擦眼睛,“阿南听话,不哭了。”

阿南知道什么叫抢被子,爹爹跟他这样闹过,小家伙眨眨眼睛,懂事地转向爹爹,特别认真地道:“不!”一边说一边摇脑袋。

陆成明白儿子的意思,笑道:“阿南真乖,不跟娘亲抢被子,那今晚还让爹爹抱着睡?”

阿南乖乖地点头。

小家伙基本哄好了,陆成抱着他往回走,一本正经道:“那阿南也不许抢爹爹的被子。”

阿南咧嘴笑了,坏坏的,小脚丫子蹬了下爹爹胸口。

陆成揉揉那小胖脚丫子,回到东屋后将小家伙塞进被窝,他去打湿巾子帮儿子擦脸。回来时,就见小家伙被他二叔提着腋窝,正淘气地在他三叔背上走来走去,小脸跟六月的天似的,前一刻还瓢泼大雨,现在就艳阳高照了。

“睡觉了。”陆成站到炕沿前,笑着喊道。

阿南瞅瞅爹爹手里的巾子,扭头要往里面躲,被叛徒二叔轻轻松松送到了陆成手里。

洗了脸,三大一小熄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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