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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小媳妇(142)

两人右手握右手,准备好了,徐秋儿将碗放到了陆成左手里。

角力开始。

同样是输,那也得输得好看,扫了眼那边站着的管平,徐槐一开始就使出了全力。劲敌当前,陆成全身肌肉绷紧,因为顾忌左手的碗,失了先机,被徐槐压下去一段,看得众人都捏了一把汗。

不过陆成迅速掌握好了顾此不失彼的分寸,上半身微微前倾后就纹丝不动了,只有右手使劲儿往左掰,没过多久就扭转了局势。徐槐是真的没有放水,奈何力气不如人,被陆成一点一点按到了桌子上。

看热闹的村民见两人都红了脸,知道是真较量了,拍手喝彩。

徐槐朝陆成拱拱手,由衷敬佩道:“妹婿好本事!”

陆成赢了力气却输了辈分,立即引起一阵哄堂大笑。他毫不在意,单手端碗将满满一碗酒喝得一滴不剩,重重放到桌子上,故意朝徐秋儿吹了一口气,瞅瞅上房,大笑道:“说吧,下一关是啥。”

徐秋儿嫌弃他的酒味儿,在村民们的笑声里微微红了脸,却扬起脖子,指着柿子树道:“那里挂着一个香囊,陆大哥不许爬树不许用竹竿,亲手够下来就能进灶房门。”

众人纷纷仰头,果然看到柿子树枝条上挂着一个大红的香囊,只是那枝条太高,离地足足有一丈多高,陆成除非会飞才能碰到。

“这谁想的馊主意啊,真会刁难人!”

“就是就是,新郎倌腿再长也跳不了那么高。”

村人们大声议论起来,徐秋儿只是跟自家人站在一旁,笑着看陆成。

陆成上下打量一番,回头看严敬陆言,前者与他身形相似,人高肩宽,二弟虽然个子高,但肩膀还没有彻底魁梧起来,小姑娘们或许觉得他结实高大,站在他们面前就显得单薄了。

看出他的意思,严敬拉住陆言,笑道:“我帮你。”

他十六七岁时就认识陆成了,那时还有点孩子气,整天在果园里打闹,偶尔会叠罗汉玩,够树上的果子。

言罢走到柿子树下,蹲了下去。

陆成紧跟而上,一手扶着柿子树树干,双脚踩到了严敬肩头。严敬呼吸重了,却稳稳地托着陆成站了起来。陆成抬头看看,冷静地指挥道:“再往前走两步。”

说着松开了扶着树干的手。

两个高大的男人叠罗汉,看着更惊险,但严敬走得稳,陆成站得直,好像特别轻松地就摘到了香囊,随即潇洒跳到了地上。

“姐夫!”负责第三关的阿木彻彻底底的叛变了,扑到陆成怀里大叫,“姐夫,我不考你了!”

说话时被陆成高高举起扛到了肩头,男娃更加兴奋,朝地上的大壮炫耀,“我姐夫最厉害了!”

大壮羡慕地望着他。

张彪看着气定神闲的陆成,心服口服,觉得凝香就该嫁这样的一个男人。同样看热闹的章鸿林却讽刺地哼了声,在他看来,陆成就是空有一身蛮力的庄稼汉,算不得本事。

这是男人的看法,女人里面,李氏满意地合不拢嘴,徐秋儿厌恶严敬看她的挑衅眼神,跑屋里去了,崔氏当然跟儿子一样的想法,打心底里看不起陆成,张彪媳妇柳枝却嫉妒地攥紧了手。男人越厉害,嫁给他当媳妇才越长脸啊,表哥去娶她时,虽然也过了三关,但得到的喝彩还不如陆成的一半。

满心嫉妒,柳枝只能一次次告诉自己,凝香风光不了多久的,今晚陆成知道她不是清白身子,肯定会厌弃她。至于陆成厌弃凝香会给她带来什么好处,柳枝完全没有想过。

陆成不管这些人,扛着小舅子去屋里接媳妇。

这边的习俗是新郎倌儿将新娘子抱进花轿,到了男方家里再牵着进屋。而陆成多着急娶媳妇呢,进屋竟然什么都没说,大笑着就将炕头一身红衣的新娘子打横抱了起来,跟抱孩子一样轻松,颠了两下,大步往外走。

凝香靠在男人怀里,感受着他浑身的力气,听着亲人们不舍的嘱咐与村人的起哄,心跳加速。

她觉得自己好像要飞起来了,从来没有哪一天,这么的幸福。

“坐稳了,一会儿就到咱们家。”陆成将媳妇放到轿子里,离开前隔着盖头用力亲了她一下。

凝香羞得扭头。

察觉她的小动作,陆成又笑了,着急回家拜堂,他不再耽搁,放下了轿帘。

“姐夫我坐哪儿啊?”阿木盯着花轿,好奇自己是不是也要坐轿子。

“阿木跟姐夫骑马。”陆成爽朗地道,直接将小舅子抱到了马上,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喜欢自己的媳妇,喜欢到连小舅子都要接回自家照拂。

两人坐稳了,花轿也抬了起来,吹吹打打地从另一条路朝东林村而去。

侄女被陆成接走了,李氏眼睛发酸,忍不住抹了抹泪,一偏头却对上了章鸿林。挺清秀的一个男子,此时脸上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像隐藏在暗处的小人,正算计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察觉她的注视,章鸿林浑然不在意,竟然还朝她笑了笑才别开了脸。

李氏有点不安,然思来想去,怎么都想不到章鸿林有什么本事让侄女吃亏。

认定章鸿林在故弄玄虚,李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领着女儿儿媳妇进去了。丈夫儿子去陆家吃喜酒,他们这边也有宾客要招待,忙得很,没空揣摩一个外人的心思。

☆、第 124 章

东林村,陆家。

今日陆家娶妻,院里院外也聚集了一众村民,比徐家那边热闹多了。

吹打声越来越近,一身大红衣裳的阿南靠在三叔怀里,伸着小手指着西边,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好像还挂着泪珠。爹爹去接娘亲了,他也想去,爹爹叔叔们都不让,气得阿南哭了一顿,被人吓唬说他哭娘亲就不来了才止住。爹爹走后,阿南就哪都不肯去了,拉着三叔跟他一起在门口等着。

侄子越来越重,陆定左手有些累了,将小家伙换到了右边抱着,抬头时看见迎亲的队伍从西街拐角绕了过来。阿南高兴地小身子往前窜了一截,险些要跳出去,陆定连忙抱稳,心惊肉跳过后,目光忽然定在了东边的土路上。

自家住在这条街最东侧,兄长迎亲从东边走,嫂子接回来不能走重复的路,所以从另一头转过来。此时来看热闹的村民们都在张望西边,如果不是侄子乱动,他也不会往东边看,然后也就不会注意到那里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了一个华服男人,手中折扇轻摇,并未走出路口,而是站在前面那户人家的墙壁一侧,不继续往北走,也不像是来看热闹的。

陆定对本村的村民还算熟悉,但他从未见过这个人。

目光从他脸庞移到他身上的绸缎衣裳,陆定皱皱眉,刚要询问旁边的二叔,那边的男人突然朝他点了点头,五官明明很俊朗,却给陆定一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特别是对方的笑容,似笑非笑,隐隐流露出淡淡的敌意。

“二叔,你见过那人吗?”陆定心生不妙,借侄子遮挡,低声问叔父陆仲安。

陆仲安疑惑地望过去,却因为花轿逼近,看热闹的村民往后涌让地方,一下子挡住了那人。陆仲安什么都没看见,见大侄子翻身下马了,忙道:“一会儿再说吧。”

阿南催着他去看花轿,陆定只得暂且压下心头的不安。

人多拥挤,下马后,陆成将阿木交给徐槐牵着,他笑着站到花轿前。喜婆喜滋滋说了几句吉祥话,陆成就要踢轿门了,只是才抬起右腿,东侧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陆成,怎么你娶新媳妇了,没有知会我这个大舅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望了过去,人群里自发让出了一条道。

冯年一身宝蓝色的圆领长袍,摇着折扇笑容满面地踱了过来,一双狭长的眼睛一一扫过陆家众人,最后落在了拘谨地盯着他的阿南身上。知道这就是他那个不要脸的同父异母妹妹的儿子,冯年讽刺地翘起嘴角,随即装出慈爱的样子,哄阿南道:“阿南,我是你舅舅,听说你爹要给你娶后娘了,今天特意过来看看。”

阿南不认识他,也不喜欢这个耽误他看娘亲的男人,往三叔身上靠了靠,大概又觉得三叔肩膀不如爹爹的安全,小家伙朝陆成伸出了手,“爹爹!”

冯年想要拦住小家伙,手还没碰到阿南,陆成突然挡在阿南身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冯年:“第一,你母亲是冯老爷养的外室,无耻逼死了阿南外祖母,阿南娘活着时都不认你是兄长,你有什么脸来跟我攀姻亲?第二,冯老爷亲口说过与阿南娘恩断义绝,那么我陆家与冯家没有任何关系,你来喝喜酒,我们不欢迎,你若想捣乱,休怪我不客气。”

村里人质朴,最看不惯的就是外室妾室这类的女人,更何况陆家在东林村人缘极好,而陆成与冯家的恩怨众人早就知道了,因此冯年竟然在陆成大喜的日子来捣乱,村人们立即站到了陆成这边,纷纷斥责起冯年来,赶他走。

冯年初次来陆家,没料到所有人都帮着陆成,这样一边倒的架势,再看看陆成高大威武的身材,还有沉着脸走到陆成身后的一看就是陆成兄弟的几个壮实男人,冯年哪敢硬碰硬,干笑两声,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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