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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小媳妇(140)

凭借一个秀才儿子,崔氏出了次小风头。

李氏难免有点发堵,但想到侄女多了二两银子的进项,她就又高兴了起来,很是实在。

凝香哭笑不得,宾客散了,她让弟弟去请舅舅,要把崔氏的簪子与二两银子还他。

崔氏的便宜,她真不想占。

章满明白外甥女的意思,痛快地收起妻子的簪子,银子却给推了回去,愧疚地望着外甥女道:“香儿,舅舅对不起你们,除了给点银子,不知该怎么弥补。这银子是舅舅挣的,与她没关系,舅舅想给你,你还认我这个舅舅,就收好了,行不行?”

男人满眼哀求,生怕被拒绝,凝香心软了,轻轻点点头。

屋里一片沉默,爷俩突然没有话说了,章满叹口气,嘱咐外甥女两句,转身准备离开,露出因为常年编筐过早佝偻的脊背。凝香看了心酸,小声喊住了他,“舅舅。”

章满疑惑地回头。

凝香温柔地笑,“舅舅,我跟阿木真的不怨您,您好好地跟我舅母过,别总记着从前的事。”

章满眼睛一酸,怕在外甥女面前丢人,嗯了声就跨了出去。

~

东林村。

明日就要娶媳妇了,陆家这几天也忙得团团转,桌椅碗筷盘碟都借好了,城里住着的陆季安一家四口也早早赶了过来,准备从今晚一直住到新妇敬茶再回城。其实如果他们本就住在村里,身为叔婶,住自家便可。

按照习俗,这几晚真正该回娘家住的,是陆氏,家里有孩子的,也会带过来凑热闹。

然而红日偏西,陆氏只带着儿子周元来了。

陆成脸色不大好看,问姑母,“阿玉怎么没来?”

难不成他这个大表兄成亲,她也不肯过来,真铁了心再不跨进陆家大门是不是?

陆氏扫了二侄子陆言一眼,心烦气躁,突然发了火,“劝了半天她不肯来我有什么办法?爱来不来,狼心狗肺的,惯得她毛病,你们就当没她这个表妹!”

女儿有错,她知道,但心高气傲的女儿被二侄子扯着胳膊撵出大门,闹得脸红脖子粗的,她也理解女儿拉不下脸来表哥家。如果陆言是自己的儿子,或是姑侄俩关系亲近,她早就劝陆言去哄哄表妹了,可二侄子不待见她,陆氏就没脸强迫同样气愤的侄子去哄女儿。

都是倔脾气,都有自己的道理,那就继续这样吧。

陆氏没法管也懒得再管,丢下众人去新房那边看看准备的如何。

她身在局中,不适合开口,许氏走到二侄子跟前,哄孩子似的劝道:“算了,那年阿玉才十一,小孩子不懂事,你那样对她,小姑娘脸皮哪受得住,其实心里早就后悔了,你当表哥的,大度点,亲自跑一趟,接阿玉过来?”

“谁爱去谁去。”陆言沉着脸,扭头就要走。

“站住。”

陆成冷声喝道,看着回头的弟弟,语气不容拒绝,“你去接表妹,接不来你也不用回来了。堂堂大男人跟一个小姑娘置气,很给自己长脸是不是?”

陆言是哥仨里面最白净的,被兄长这样冷嘲热讽,脸上顿时红白变幻,不想去,可是兄长多年威严压下来,他也做不到充耳未闻。

潘氏跟侄子们最亲,连忙上前劝道:“行了行了,大喜的日子闹得跟斗鸡似的像什么?老大你该忙啥忙啥去,有本事明天见到香儿你也绷着脸,那才算你有本事!”

许氏与陆芙几个小姑娘都笑了,就连被阿桃牵着的阿南也见风使舵,嘿嘿地笑。

陆成依旧面冷如霜,狠狠盯了二弟几眼,知道婶母还会劝二弟,这才走了。

潘氏撵走准备看热闹的一圈孩子,将陆言扯到一旁,语重心长地道:“你大哥说话难听,却有道理,老二啊,你今年十八了,平时那么懂事,怎么就容不下小你五岁的亲表妹?阿玉跟你姑母一样一样的,刀子嘴豆腐心,你去说句软话,她一准过来。”

陆言薄唇紧抿,眼睛盯着地面。

潘氏气得重重拍了下他肩膀:“不看僧面看佛面,明天你嫂子就要嫁过来了,掀开盖头,看见阿元没看见他姐,你是希望你嫂子误会有个表妹不喜欢她连喜酒都不来吃,还是知道缘由后笑话你这个小叔子肚量小?”

陆言终于动容,闷了片刻,大步朝周家马车走去,利落上了车。

潘氏深深松了口气,其他一直留意这边的几人也都放松了下来。

☆、第 122 章

周家。

周玉趴在炕上,百无聊赖地看另一边炕上母亲送过来的几套新衣裳,心烦意乱。

大表哥成亲,她当然想去,可她怕自己真去了,又被二表哥轰出来,或是冷嘲热讽。

母亲说二表哥不是那样的人,周玉一点都不信,否则前年那人就不会亲手将她丢出大门。

一会儿想去,一会儿又顾忌,刚刚十三岁的小姑娘烦躁地钻到了被窝里。

“姑娘,老爷来了。”

外间传来丫鬟的声音,周玉连忙爬出被窝,三两下将被子卷上去,迅速整理整理头发,刚想跳到地上,周天佑走了进来。三十出头的男人,穿了一身轻便的家常袍子,身体微微发了福,但模样还算俊朗,举手投足自然流露出商人的精明。

扫了一眼炕上的衣裳,周天佑笑着劝女儿,“明明想去,就别闹别扭了,爹爹派人去送你。”

“我不去。”周玉低头道。

周天佑膝下一儿一女,两个他都当宝贝。那年女儿被陆言赶回来扑到他怀里哭得发抽,周天佑本就对陆家众人没太大好感,看在妻子的份上逢年过节才客套客套,女儿受了委屈后他对陆家的情分就更淡了。

因此女儿不听劝,周天佑没多说,敷衍道:“那你再好好想想,想去了明天跟爹爹一块儿去。”

他是姑父,也得去吃喜酒。

周天佑极会做面子功夫,连陆氏都不知道丈夫心里其实不待见娘家,周玉更看不出来,沉浸在自己的烦恼里,点点头,继续闷在屋子里。

周天佑晚上有酒席要赴,看过女儿就出发了。

他离开不久,陆言到了。

门房一看许久不曾登门的二公子来了,一边请人去厅堂喝茶,一边派人去回禀姑娘。

周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丫鬟道:“真是我二表哥?”

小丫鬟笑着道:“可不是,姑娘快打扮打扮过去瞧瞧吧,二公子肯定是来接您的。”

亲表兄妹,哪有不闹别扭的,亏两人竟然冷战了快两年。

周玉忍不住笑了,想控制都控制不住。二表哥为何来,她很清楚,然后就是这样一个念头,以前的那些恩怨就好像被风吹散了一样,只剩下可以光明正大去表哥家喝喜酒的欢喜。

穿哪件衣裳,周玉早就有了主意,利落换上一条海棠红的褙子,再挑了四身衣裳让丫鬟包好留着换洗,这才坐到梳妆镜前,神采飞扬地由贴身丫鬟伺候梳头。

姑娘家打扮都费时间,厅堂里面,陆言喝完一盏茶还没等到表妹,忍不住想多了。

表妹是不是故意晾着他呢?

以他了解的表妹,不是做不出这种事情。

陆言突然有点不想等了,可是想到兄长发怒的样子,明天就要进门的大嫂,他强迫自己继续坐着,坐着坐着,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两年前的那天。

姑父家里有钱,表妹如厕有单独一间屋子当恭房,所以特别不习惯乡下的茅房。表妹还是个小孩子时,来一次抱怨一次,嫌茅房臭嫌猪在里面叫的她害怕,长大点了,照旧抱怨,然后学聪明了,再来乡下她硬憋着,除非憋不住了,一次都没去过。

表妹想不想如厕他当然不知道,但她难得不抱怨了,陆言觉得奇怪,难免多留意了一下,然后就明白表妹是在忍着了。

憋着多难受,陆言虽然不满表妹娇气,但表妹打小娇生惯养,娇气点也正常。不想表妹憋着,也不想表妹因为如厕问题一晚都不在自家住,每次姑母表妹要来,陆言都会将茅房仔细打扫一遍。

那次也不例外,陆言收拾地特别认真,除了猪圈的味道,没有其他异味儿,就差点上熏香了。巧的是当日表妹难得憋不住了,提着粉红色的裙子嘟着小嘴一副要去赴死的模样慢吞吞朝茅房走去。大哥去果园了,姑母妹妹三弟在西屋待着,陆言脱鞋上炕,在东屋窗纸上戳了个注定要被大哥骂的洞,边看边笑,看着表妹捂着鼻子走进去,没一会儿就跑出来了,小脸惨白。

陆言心沉了下去。

茅房真的很干净,可表妹还是受不了,能做的都做了,表妹还是不喜欢他们家。

刚穿好鞋子,就听西屋表妹跟姑母抱怨,“娘,咱们走吧,我不想在表哥家住。”

姑母想住,劝了她几句,表妹不依,再三求姑母走。

陆言听不下去了,他家就这样,表妹受不了那就永远别来了。越听越烦,陆言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想的,冲进去拽住表妹就往外扯,一直扯到大门外面,指着镇子的方向让她永远别再来了。表妹边哭边骂他,愤怒地上了马车。

傍晚大哥回来,狠狠打了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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