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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山庄(4)

这样,大厅和山道上的死尸都死得不明不白的,凶手没留下脚印,没留下气味,没留下一丁点蛛丝马迹,这可能吗?

句狐不死心地盯着王大胆,王大胆迎上他的目光,愠怒道:“人又不是我杀的,这么瞧着我干什么?”

句狐叹道:“请王大侠仔细想想,你留在井里时,可曾听到任何不寻常的动静?”

王大胆抹了一把汗,一抬屁股坐在台阶上,凝神想了会。句狐蹲下身,屈起手指,按了按山道上的泥土。那土块是半软的,不够紧致,他将手指伸进土里挖了小片刻,抽出来一闻,只闻得到血腥味和尸虫的恶臭味。

句狐偏过脸,用手帕擦净了手指,才觉得胃里舒坦了点。

王大胆盯着他的动作看半天,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本来在客房里睡得好好的,不知怎么地就来到井里。等我清醒时,听到外面有一阵通通通的脚步声,好像是一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听到这里,句狐疑虑道:“苏二的内力不弱,走路时怎么会发出这么大的响声呢?”

王大胆见话被打断,瞪了句狐一眼,继续说道:“这人一边跑一边吐出咝咝的吸气声,就好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次,是贾抱朴首肯道:“估计是肚子里的虫毒发作了,那尸虫有半尺长短,发作起来让人腹痛如绞,苏二顾着肚子痛,没注意到脚下轻重,也是情理中的事。”

句狐点头。

王大胆一拍大腿:“对,就是这样!那人一边跑一边吸气,越跑越快,越跑越响,最后还‘啊’地一声喊出来,就没动静了。”

句狐抬头目视贾抱朴,说道:“王大侠始终没听到有第二个人的声音,难道那凶手长了翅膀会飞不成?不对呀,就算是飞,也有拍翅膀的声音……”

丁疱随着句狐的话,也抬头去看黑魆魆的天空,像是那上面真有长了翅膀的怪物。

王大胆还在喃喃喟叹:“太邪门了,我不信。”

句狐追问:“你不信什么?”

王大胆道:“我胆大心细,不可能听不见其余的动静。”

句狐顺势说:“那你再想想,除了死去的苏二的吸气声,还有什么细小的动静吗?可能会被你误以为是正常声音的动静?”

“细小的?”王大胆眼睛突然一亮,喊了出来,“我听到了,真的有个奇怪的声音!就在那弟子惨叫时,我还听到很细微的噌的一声响,像是刀出鞘的声音!”

句狐充满希翼的眼神变得暗淡了下去。他没说什么,是因为不方便说。

在场的贾抱朴倒是说了出来:“王大胆怕是吓傻了——这名桐城派弟子本来就是被人用刀劈成两半,王大胆听到的刀出鞘,自然是凶器□的声音。”

句狐点头。

王大胆捶了下手掌,怒道:“放你娘的屁,老子一向胆大,什么时候害怕过?”

一直仰着头的丁疱马上回过脸,怒冲冲地看着王大胆:“老小子敢骂老医鬼?他娘地活得不耐烦了吧?”说着,他就手持剔骨尖刀,一下子扑向了王大胆。

句狐跺了下脚,道:“怎么又打起来了,这鬼山庄还有命案没破呢!”

丁疱不管不顾地使出十八路解牛刀法,嘴里也不闲着:“先弄死这老小子再说。”

句狐待出手劝阻,但丁疱刀影皇皇,舞得密不透风,哪里有缝隙让他□去?他低叹一声,退出了战局。反观贾抱朴,为人极淡然,甚至还笑了笑。“无妨,让丁大炮耍一耍,出口气。”

句狐奇道:“丁师傅和王大侠无冤无仇,要出什么气?”

贾抱朴淡然笑道:“丁大炮在我这里受了气,自然要找别人出气。”

“前辈是说解药的事情?”

贾抱朴点头。“解药的确无毒,我却骗他有毒,他将信将疑,又不敢对我发火,只好找上王大胆了。”

句狐一晚碰上三个为老不尊的前辈,只能哭笑不得。

丁疱的解牛刀法果真了得,开始时他用尖刀逼得王大胆左右躲闪,只使出了五成力。王大胆不知是不是被贾抱朴摘了肝胆的原因,空着腹腔也不惧怕,只管合身扑上去,连抱带咬,打得不成章法。

丁疱边躲边骂:“他娘的,这是什么拳法,算是看到比老子更不要脸的人了。”

王大胆在间隙里喘气说:“这是鲁提辖拳法,专打你这屠夫。”

丁疱呸地一口吐出浓痰,朝着王大胆面首飞去。“老子是厨子,不是屠夫。”

王大胆偏头躲过浓痰,屁股未曾提防到,被踢中了一脚。他瞪起眼睛,快要把眼眶瞪裂了:“他娘的屠子好不要脸,上下齐来,还讲不讲礼法?”

丁疱咧嘴笑道:“好吧,老子跟你讲礼法。”说着,他将尖刀咬在嘴里,含糊着说:“看好了啊,老子先礼后兵了。”

王大胆赶紧跳出一丈远,喘了口气。

丁疱看在眼里,突然大喊一声:“你奶奶个熊,飞刀来了!”随着这声暴喝,他缩口气,扑地一声吐出尖刀。尖刀像是长了眼睛,径直朝着王大胆眉骨飞去。王大胆照样急避。那尖刀晃荡一圈,最后居然回到了丁疱的嘴里,不过刀尖过于锋利,削到了王大胆一撮眉毛。

王大胆惊魂未定地看着丁疱,才发现尖刀尾端栓了条细锁链。

丁疱突然又大喊一声,又将尖刀吐了出来。“你奶奶个熊,飞刀又来了!”

王大胆有了前面被削眉毛的教训,自然低下腰身,躲避得更加急切。却不料丁疱探出身子,一招隔山打牛切切实实送出,将一只碗钵大的拳头打在了王大胆的屁股上。王大胆吃痛,用手捂住屁股跳了起来,叫道:“臭不要脸的!”

丁疱这才抬头,扬眉,伸嘴接住了空着飞出去的尖刀。

王大胆两番落败,惨遭羞辱,面上带了愠色。他看看句狐,句狐会意,打算再走出来劝阻这场打斗。谁知道耳边又是响起一声大喝:“你奶奶个熊——”

这回王大胆很不满意,直接吼道:“你有完没完!”

丁疱根本没完,他扑地一下吐出尖刀,在空气中弄出啵的一声响。王大胆摸熟了丁疱的“奶奶个熊”打法,只当那句叫骂是讯号,一当喊出,就急忙躲避。没想尖刀却是被丁疱吐向了地面,王大胆愣了下,还没适应过来。

可是丁疱拳脚已经攻到,哪里等得他细细思量。句狐站在一边看得仔细,心道:是了,虽然明知道丁师傅擅长吐尖刀这一招的,谁能规定他一定要吐到对方面堂上?但那尖刀掉到地面弹了下,弄脏了,丁师傅还喜欢咬着吗?

尖刀并没有回到丁疱嘴中,因为他的拳路刚使出来,半中间突然硬生生停住了。他的面色变得铁青,隐隐泛着紫色。王大胆正喜身上压力减轻,忙转动身形,伸出一条腿,狠狠朝着丁疱踢去。

贾抱朴突然大喊:“丁大炮,你怎么了!”

王大胆本是踢腿逼开丁疱,没料到丁疱不动,一脚正中丁疱下阴。他慌了神,忙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贾抱朴纵身飞过来,怒道:“你这撩阴脚阴险毒辣,还说不是故意的?”

王大胆先被戏弄多了,这才自卫反击了一脚,就被人说成下作歹毒的撩阴式,也撂了脾气,冷笑道:“那丁屠子三十年前是道士出身的吧,后来才还了俗。我记得他最爱教小孩子背道德经,这下好了,以后他可以尖着嗓子喊‘道可道,非常道。鸟非鸟,踢没了’,也不需要再装扭捏了!”

“你!”贾抱朴瞪起眼睛,就要出手相搏。

“两位前辈息怒!丁师傅好像不大对劲!”

剑拔弩张的气流圈里响起了句狐清亮的声音。贾抱朴回头去看丁疱,用手推了推他肩膀,道:“丁大炮……”

丁疱突然直挺挺倒下,身躯触在山道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贾抱朴面色大惊,连忙扶起丁疱上半身,用手探他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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