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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反派(81)

“岁岁此时第一个想起来的男子,便是你的心仪之人。”苏莞凑过来,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

虞灵犀倏地抬首,似是讶异似是迷惘,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是么?”她迟疑问。

苏莞笃定地点点头:“心仪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他会不自觉往你脑子里冒。”

虞灵犀想了想,近来想起宁殷的次数确实很多。

从前世的惧怕缺憾到今生的释怀信任,从斗兽场别有用心的重逢到他数次打破规矩的出手相护……桩桩件件,皆烙印于心。

不知不觉两辈子,他们竟已经历了如此多的起伏波澜。

这是心仪?

虞灵犀不太懂,她与宁殷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唯独不曾谈过情爱。

那么,宁殷呢?

“嫂嫂,你说……”

虞灵犀思潮涌动,如画的眉目里掠过马车窗外的一线暖阳,低声问,“若是一个人坐尽恶名,心狠手辣,总是欺负他的枕边人。可是等枕边那人死后,他又冰封着她的尸身舍不得下葬,这是喜欢么?”

苏莞想了想,道:“是吧。”

“可是,这不是偏执成疯的占有么?”虞灵犀道。

那晚在廊下,连宁殷自己都承认了,用得称心的东西,就该锁起来。

“谁说偏执占有就不是喜欢啦?”

苏莞轻笑,“幽禁,甚至是欺负,坏人也有坏人的爱呀……”

大概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苏莞咬了咬唇,不吭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虞灵犀唇瓣微启,半晌诧异道:“嫂嫂因何知道这些?”

苏莞支吾了半晌,才细声招供道:“以前在闺中无聊,看了许多书。”

从正经的诗词歌赋,到不那么正经的话本小说,从“君子好逑”到巧取豪夺,涉猎颇丰。

闻言,虞灵犀对这位小嫂子的印象又高了一层,倚在车窗边出神。

心绪起伏,经久不平。

是嫂嫂说的这样么?虞灵犀缓缓垂下卷翘的眼睫。

可惜,她永远不能回到过去,找宁殷问个明白了。

她如今的身边,只有一个会为她剪头发、食椒粉的小疯子卫七……

再过不久,连卫七也不属于她了。

如此想来,心中酸胀发烫,竟是晕开一抹淡淡的怅惘。

……

宣平街的玉器最是闻名。

琳琅坊是宣平街中最大的玉器店,掌柜的是个人精,产量稀少的名玉都藏在二楼,只供贵客挑选。

二楼装潢极为雅致,甚至还请了琴师和琵琶女奏乐消遣。

苏莞在一旁挑选适合打穗子的玉环,虞灵犀闲着无事,便沿着摆放各色玉器的柜台赏看。

而后一顿,被一块巴掌大的墨玉吸引了目光。

此玉色重而细腻,温润无一丝杂质,仿若黑冰凝成,又好似取一片深重的夜色浓缩于方寸之间。

不知为何,虞灵犀想起了宁殷的手。

他的肤色冷白若霜,那双修长的指节若是把玩这块玄黑的墨玉,定是说不出的绮丽贵气。

帷帽轻纱下,虞灵犀柔和了目光,心里有了主意。

这是一份再合适不过的,极好的礼物。

“此玉是刚进的坯子,尚未来得及雕工。”

掌柜的见虞灵犀的目光在那墨玉上驻留,立刻殷勤道,“贵客买下后,敝店可代为雕琢。”

虞灵犀摇首:“不必。”

宁殷的喜好异于常人,虞灵犀摸不准他想要什么花式,便打算买回去问清楚了,再请人按他的喜好雕刻打磨。

因为买的是玉坯,苏莞并未多想,挽着虞灵犀的手欢欢喜喜出了琳琅坊。

与此同时,对面茶肆。

小厮从雅间轩窗往外瞥了一眼,随即“咦”了声道:“二公子,那不是虞大公子的马车么?”

薛岑顺着他的视线往街边望去,刚好见一抹窈窕的身姿从琳琅坊出来。

便是戴着帷帽,薛岑也一眼就认出了虞灵犀。

他难掩雀跃,正欲起身下楼,却见后头还跟了个略微娇小的女子,做新妇打扮。

虞少夫人也在,薛岑只好压下眼底的欣喜,又端庄坐回原处。

“公子不去打个招呼么?”小厮问。

薛岑轻轻摇首,神色是深沉而克制的,温声道:“虞家新妇在,我为外男,理应避嫌。”

大庭广众非私人场合,即便他此时下去,碍于好友新婚妻子在,也说不上两句话。

小厮努努嘴,小声嘀咕:“公子就是太正派了,但凡是愿意使一点手段,什么人得不到?”

笃笃两声叩门声,打破安静。

茶奴引着一个瘦高稳重的男人进来。

薛岑立即起身,恭敬唤了声:“兄长。”

……

日落黄昏,暑热未散。

虞府对街,荫蔽的拐角,一个男人穿着粗布常服,鬼鬼祟祟地盯着虞府的动静。

身后卷起一阵阴风,男人警觉回头,只见巷子一片空荡,并无人影。

然而等他再回过头来时,一个暗色戎服的少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面前,逆着秾丽斜晖挺立。

惊呼还未出口,便扼杀在喉中,噗通一声倒地。

宁殷单手揪住男人的衣领,拖曳他沉重的躯体,长长的影子转入后巷,消失在余晖之中。

他负手,以脚尖踢开男人的下裳,露出腰间的挂牌。

“东宫的人?”宁殷冷嗤。

以宁檀的猪脑子,不可能这么快查出他的藏身之处。

那便只有可能,是冲着虞家来的。

宁殷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而后眸色一沉。

若他没记错,方才虞灵犀乘着虞焕臣的马车出府了?

第48章 第48章 疯了

虞家侍卫每夜前都会定时巡查周边, 今日在对街巷角找到了一堆皱巴巴的、裹饼用的油纸。

侍卫觉得可疑,立刻报备给了虞焕臣。

“有人曾在此日夜盯梢,目标大约是我。”

虞焕臣摸了摸油纸,捻去指尖的面食碎屑, “去四周仔细搜查。”

侍卫领命, 不到一盏茶就有了结果。

七八丈开外, 巷尾隐蔽的杂物堆里, 散落着两三滴血迹。

“血还是新鲜的, 不超过半个时辰。”

侍卫禀告,“可是, 周围不曾见打斗的痕迹,也不见伤员或尸首。”

虞焕臣皱起英气的剑眉。

这是跑了, 还是被清理干净了?

出手的人是东宫,还是阉党?

不管是哪个派别的人出手, 都显然来者不善……

想起乘坐马车欢欢喜喜出门的妻子和幺妹,虞焕臣脸色一变。

“不好。”

他倏地起身, 大步流星道, “速速备马!”

……

太阳还未完全下山,出门便有热浪扑来。

苏莞便拉着虞灵犀去饮冰楼小坐片刻, 吃了两碗杨梅冰饮与木瓜煎。待日头滚落屋脊, 晚风渐起,方上马车归府。

车中案几上, 青铜冰鉴散发丝丝凉气,冻着一份新打的葡萄酪。

宁殷常买的那些葡萄酸得很, 他自己吃得面不改色, 虞灵犀却看得牙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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