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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反派(116)

虞灵犀站在落地铜镜面前,看着里头红衣似火的自己,一时恍惚。

婚服很美,珠光华美,金线秀丽,层层绽放的裙裾葳蕤垂地,鲜妍得仿佛将世间璀璨集于一身,她却只感到了沉重和陌生。

穿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她便迫不及待想要脱下,丢在一旁。

手指刚触及腰封,忽闻门外守候的胡桃一声惊叫。

虞灵犀转身,便见有人破门而入。

继而她颈侧剧痛,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两刻钟后。

虞灵犀是被说话声吵醒的。

她被缚住手脚丢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眼前罩着一个黑布袋,只留出一个透气的小孔。

身边,一个油滑的声音悲悲戚戚道:“罪臣王令青,因受太子胁迫,不得已做出了冒犯天威之事,臣悔不当初,特来向殿下请罪!”

王令青?

黑布袋下,虞灵犀微微一怔。

她原以为有人指使王令青绑走自己,是为了胁迫阿爹屈服。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太子出了事,能让王令青低声下气恳求的“殿下”,只有可能是……

虞灵犀停止了挣动,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王令青将虞灵犀推了出来,继续谄媚道:“这个,是微臣的一点心意。”

虞灵犀被推得跌在地上,在心里将王令青骂了个狗血淋头。

请罪就请罪,关她何事?

王令青道:“听闻殿下流亡在外时,曾落难成为此女的奴仆,受尽屈辱。今吾将此女当做投诚的礼物,献给殿下。”

“……”好吧。

两辈子了,终是逃不过“礼物”的宿命。

面前沉默的人总算有了动静,虞灵犀听到了沉稳靠近的脚步声,风吹动他厚重的衣袍窸窣作响,夹杂着清冷如雪的熟悉木香。

继而眼前一阵刺亮,有人取走了她蒙面的黑布袋。

天边晦暗如墨,庭中火把通明,铺天盖地的碎雪席卷飘下,被庭院的火光镀成漂亮的浅金色。

洋洋洒洒回雪如花,落在宁殷玄黑的大氅上,落入虞灵犀琉璃般通透的眼眸中,转瞬融化成潋滟的水光。

院中乌泱泱跪了一片人,俱是朝着宁殷的方向,跪拜俯首。

他摸着下颌俯身,看着乌发披散的红衣美人。

视线一寸寸扫过虞灵犀柔美娇艳的脸庞,落在她身上织金绣珠的婚服上。

宁殷漆黑的眸中也像是隐隐燃起了火焰的红,瑰丽而又凉薄。

他半虚着眼眸,忽的轻笑一声。

虞灵犀毫不怀疑,睚眦必报的小疯子见到她这副倒霉样,定是开心解气极了。

“怎么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嗯?”

宁殷低嗤了声,视线再往下,停在她的手腕上。

少女的皮肤白皙娇嫩,粗绳绑得紧,已经勒出几圈破皮的红肿,看上去颇为可怜。

他恣意的目光沉寂下去,看着那抹红肿的伤痕许久。

短刃的寒光闪过,虞灵犀腕上的粗绳应声而断。

王令青见宁殷不排斥这份“礼物”,不由喜上眉梢,忙不迭表忠心道:“臣王令青愿弃暗投明,为殿下肝脑涂地!”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虞灵犀嘴角动了动。

哎,神仙也救不了你啦。

“哦?”

宁殷眯了眯眼,轻飘飘笑道,“那便成全你吧。”

下一刻,虞灵犀被揽入一个清冷宽阔的怀抱。

“都杀光。”

宁殷淡然说着,抬手扬起大氅边缘,为她挡住了飞溅的血花。

第67章 第67章 暖榻

禁军清理紫英殿内外, 尸首堆满了十多辆牛车。

死者大部分是受利益驱使的叛军,也有许多不是。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叛军”知道没有活路了,狗急跳墙时“误伤”了几个皇后或是皇帝的亲信,亦是说得过去的。

皇帝元气大伤, 受惊卧榻, 于皇城以北的长阳宫休养。

说是休养, 实则无异于仓皇而逃。

再凶狠的狼也终究是老了,獠牙残断, 这局父子相残, 他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大。

殿中, 虞焕臣抱拳道:“臣未得三方符令领兵入宫,有违军纪, 请陛下责罚。”

“小将军一心护驾,情有可原, 朕赦你无罪。”

帘后的皇帝坐起身来,声音沙哑疲惫:“今日那逆子许以王侯爵位, 拉拢李冒的北衙禁军于冬节逼宫, 幸得大将军父女二人舍命相护,朕才能平安渡过此劫。朕都记在心里, 必将重赏尔等忠正良将!”

虞焕臣知道这是一个极佳的机会,他悄悄看了一旁的父亲一眼。

虞渊忍着身上的伤痛,一撩下裳跪拜:“尽忠职守乃臣之本分,何况陛下仁厚英明,自有天佑,臣不敢居功求赏。只是臣年迈体衰, 拙荆又体弱多病, 若陛下能允许臣之小女承欢膝下共享天伦, 臣感激涕零。”

皇帝何尝不知,虞渊是想让他撤回赐婚旨意。

但君无戏言,此时收回成命无异于承认自己错了。

皇帝沉吟片刻,道:“虞卿过谦了!古有上将军七十披甲而战,虞卿忠肝义胆正值壮年,现在谈论天伦为时过早。夜深雪寒,虞卿也早些回去歇息,朕明日与礼部商议后,再论功重赏!”

竟是装作听不懂,将此事推诿过去。

出了长阳宫,虞渊心思沉重。

他沿着天梯般的白玉阶往下,问儿子:“今日七皇子紫英殿内救驾,到底怎么回事?”

虞焕臣明白,父亲是在问那些被“捐躯”的近侍和大臣。

他们有的是帝后亲信,有的……是参与或是接手过六年前“丽妃潜逃遇刺”一案的官员。

而虞焕臣控制着叛党余孽,与紫英殿只有数丈之遥,本来是有机会制止的。

可他没有。

经此宫变,朝堂恐怕,不再是今上的朝堂了。

虞焕臣选择相信妹妹,便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父亲不妨回去问岁岁。”

父子俩万万没想到,岁岁失踪了。

胡桃跪在厅中,脖子后紫了一大块,已然哭成了泪人。

“歹徒是趁我们倾巢而出、虞府防卫松减潜入的,先是打晕了侍婢,再掳走了岁岁。”

虞辛夷眼里熬得满是血丝,愤然道,“让我查到是哪个混蛋,非要将他千刀万剐!”

虞焕臣冷静些,上前查看了胡桃颈后的瘀伤,而后问:“可有留下字据?”

胡桃抽噎道:“奴婢到处找过了,没有留下绑票。”

“观胡桃伤处,歹人应是击打了好几下才将人击晕,可见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急躁生手,又不为钱财。”

虞焕臣了然,“敢潜入将军府劫人,绝非普通盗寇。且趁着虞府上下困在宫中下手,说明对方知晓宫中发现的事……”

虞辛夷瞪大眼:“是宫里的人?”

莫非是太子走狗见事情败露,绑走妹妹以换取保命筹码?

虞渊顾不得喝一口热茶,握拳沉声道:“即刻去查,今日乱党中有谁趁乱潜逃出宫!”

虞辛夷带着伤,要跟着出门,被虞焕臣制止道:“你照顾好家里人,封锁消息。尤其是这几日薛家往来频繁,切莫让他们听到风声,以免拿此大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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