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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钿笄年(19)

作者: 冷涧滨 阅读记录

“不认识。”

“不认识?好,我告诉你,他是四海帮的当家人!”

“江湖人物……”

“江湖人物怎么样?黄金荣、杜月笙,连委座都拜他们当老头子,靠他们起家!”

“司令,你想说什么?”

“我告诉你,华当雄有钱有枪有军队,说白了,就是台湾的土皇帝!现在内地战局难测,台湾岛海外孤悬,进可攻退可守,委座正在积极联络,你在这个当口儿惹他?”

“还是那句话,姓华的,我不认识!”

“好,我不跟你讲长远,就在眼前,那十几条船,就是他扣的,就因为你得罪了他女儿!”

“我去台湾交涉!”

“你何必舍近求远,舍易求难!于希——”万永诚叠手连拍,“一个小丫头,你陪她玩玩儿,跳场舞吃顿饭,不就结了?她还能吃了你?”喘了口气,他接着说:“你还吃亏啊?你庭于希什么时候装上三贞九烈了?别让我翻出以前的风流帐。你家里那个女人我见过,一阵风大了都能吹倒,你怕她什么……”

“别说了,我去找华菁菁。”

华菁菁陷在会客室的沙发里,穿着小羊皮靴的脚高高翘在茶几上,手里玩弄着卷鬃发。

“你定时间,定地方!”庭于希突然出现在门口。

她吓了一跳,摸了摸胸口:“这个礼拜三,‘金莎’舞厅。”

庭于希走后,小女佣过来蹲下:“我就说么,我们小姐想要的,一样都跑不了!“

“你说——”她得意的晃着小靴子,“他会不会告诉家里的女人?”

“当然不会。男人做这种事啊,见不得光的。”

“那好啊,我周三就下帖子,请她们夫妻俩。”

司机问:“去军部还是回家?”

“回家。”

车往家里开,庭于希心里怎么也不舒服。经过百货商店,他说:“停一下。”

店员正在兜售新进的香水,庭于希停在柜台前,拿起一个小天球玻璃瓶。

“长官,买一瓶吧,都是法国进口货。”

庭于希嗅了嗅:“什么牌子?”

“‘娇兰’。”男店员暧昧的笑:“娇滴滴的,红红绿绿,莺莺燕燕……”

“我不喜欢莺莺燕燕。”他放下瓶子。

“那这个吧,这个!”店员忙补救,“这个叫‘莎莉玛’。洋文,用梵文翻译,叫……叫什么‘永恒之爱’。”

庭于希揣进内怀:“小归付钱。”

苏浴梅嗅着香水瓶,是喜欢的,嘴里仍说:“又乱买东西。做了什么亏心事,无故送东西?”

“看见了,就顺道买了。”

“少元要入小学了,他们塾里的几个孩子摆谢师宴,你去不去?”

“哪天啊?”

“这个礼拜三。”

庭于希愣了愣:“呃……不去了。”

少元在一边高高撅起嘴。

“乖——”庭于希蹲在他跟前,“爸爸……”他看了眼苏浴梅,“礼拜三晚上要巡海,很重要的,不然一定去。”

他仍撅嘴。庭于希掏出一叠钱塞给儿子:“谢师宴要送老师东西的,剩下的想买什么就买点什么。”

“你别太惯纵孩子。”苏浴梅接起钱,搂过少元,“乖,爸爸有正事忙,别缠他。妈陪你去?”

少元点点头,苏浴梅搂着儿子回过头:“你去换衣服歇歇吧,看一头的汗。我陪他玩儿一会”

过了一阵儿,庭于希从屋里推门探出头:“浴梅——”

“什么事啊?”

“你来一下。”

她走过去,站在门口,庭于希将她拽了进去。

“做什么啊?”

他想了一下,“我对你的心,你明白的。”

“大白天的,说这肉麻话……”他用两臂卡住她,她挣不开。

“就算有什么应酬,都是场面上的。”

她虽然纳罕,也有些动情,柔声说:“我都知道的啊……”

他将她搂在怀里。

她温顺的伏着:“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天热吧,头晕沉沉,乱说话。”

“那歇一会儿吧。”

“你陪我。”

“我……别——”她想甩开他紧攥的手,“少元还在外头呢……”

“男孩子这么大了,哪能总围着妈打转,他该学着独立。”

手都被他攥疼了,苏浴梅赌气的轻叹,身上一丝气力也没有。庭于希拥着她躺在床上,尽量轻柔的吻:“老婆,我永远也不会做对不你的事。”

☆、第 28 章

庭于希铁青着脸坐在沙发里。门打开,舞厅经理引着华菁菁进来。

“庭军长,让你久等了。”

“你上哪去了?”

“军长军长,总这么叫也太生分。”华菁菁挽着他胳膊坐在他身旁,“我叫你声庭大哥吧。”

“随便。”他抽出手,“华小姐还不到二十吧,叫我声叔叔也行。”

“你少占便宜。”她笑着打他,“你刚才不是问,我去哪里了?”

“随口问的,你的私事,我没兴趣。”

“如果我说,我刚去了你家,就该有兴趣了吧?”

“你说什么?”

华菁菁笑着躲开,庭于希站起身。

“没什么啊,只不过给你太太送了张请柬,说我邀请所有高级将领携夫人一起来‘金莎’,你庭军长已经先走一步了。”

苏浴梅手中拿着请柬,心里说不清的滋味。少元穿着新褂子跑过来:“妈,你快点,迟了先生要骂的。”

她胡乱将请柬塞进手袋:“就来了。”

谢师宴上热闹不堪,苏浴梅一阵阵的头晕,走出门透口气,女佣跟出来:“太太,你怎么?”

“有些难受。不碍事。“

“我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你?“

“不用,你照顾少元,一会儿让司机接他回去。我出去走走。”

幽暗的长街上只有几盏路灯,孤凋凋的皮鞋声衬得夜格外凄清。她时而看看落叶,时而看看星星,庭于希的每一句笑语都映在她心里,格外清晰。他支着头歪在她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有时摩挲着她柔软的手臂和肩膀。满床铺洒着下午金黄的阳光。

应酬、场面,他说的,她就信。为什么还要隐瞒呢?三年之痒,七年之痛,她嫁他,整十年了。

庭于希怒冲冲去开门。华菁菁挡在门口。

“你让开!”

“我偏不!不过出来玩玩,这你老婆也不让,管得也太宽!”

“你管不着!”

“好!有种你就走!你那十几条船、船上的人,别想回福建!”

经理这时进来:“庭军长,华小姐,舞会开始了。”

两人一亮相,众人就起哄:“郎才女貌啊,般配!”

甚至有人艳羡不以:“庭帅,艳福不浅,难得华小姐垂青,攀上四海帮,公私兼济。”

庭于希抽空嘱咐小归:“你盯紧了,太太可能来。”

金莎的守卫拦住苏浴梅:“这位太太……”

她犹豫一下,掏出请柬。

“哦。快请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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