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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钿笄年(12)

作者: 冷涧滨 阅读记录

她躲在他的□之下,感染到了他的欢愉。这对她,是放纵,是屈辱。他将对别人的残欢遗爱施舍给她,她是他生辰之日的一种调剂。

他不放她,整整一夜,几醒几睡,天快亮时,紧紧缠绕的两个身体才分开。

更令她羞辱的是,她太疲倦,几乎没有知觉,就这么窝在一个如此薄性的人颈间,睡了。

店伙咚咚咚的敲门,已经中午了,这间屋的人还没出来过,他由不得担心。

庭于希醒了,满怀的柔软,胸口一片冰凉。酒醉三分醒,他知道那是她的眼泪。她究竟流了多少泪,他不清楚,就像数不清散在他身上的她的长发。他轻轻磨了磨她湿漉的眼角,她也醒了。

他说:“浴梅……”

苏浴梅蜷起腿,抱膝掩住身子。长发一直披到床上。他捡起丢在地上的被,裹在她身上。她拉紧被角向后缩:“你别再碰我。”

除了无法出口的歉疚,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他犹豫一下问:“如果当初,我没有强迫娶你,你会不会这么厌恶我?”

她啜泣不答。

庭于希不由靠近一些:“浴梅……”

“你还不够么!”她把过枕边的簪子对着自己,“你别碰我!”

他猛地搂过她,让她的脸贴在自己胸口,簪子掉在地上。

他咬着牙:“我不再碰你。说话算话。你不许难为自己,否则,我不会放过你,还有你的家人!”

庭于希迅速穿好衣服离去。隔门可以听见他大声叱骂伙计和车夫,还有军靴碾着落叶的声音。

他不再碰她,果然说话算话,可是,也不再回家。

苏浴梅以为冗长的日子可以噬去那一夜的记忆,可是,老天跟她开了个玩笑,一个多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有了孩子,她是否还能像以前一样澄心淡然如止水?以前,又真的是如止水么。苏浴梅有时不由自主的想,她不再跟他其他的女人一样,她有了他的孩子。名分承诺终是空,而腹中这块肉,扎扎实实汲取着她的精血,一天天孕育。

她不要再见他,却终日恍恍,究竟想要什么,自己也说不清。

兰嫂发自心底同情她:“太太,出去散散吧。你脸色越来越不好,整天闷在家里,闷出病来。”

就这样,她和她不想见的人,不期而遇。

沈绘衫站在小公馆的门口:“我要坐黄包车。”

“坐汽车多快。”庭于希皱了皱眉。

“怎么你很忙么!我偏要坐人力车。”

庭于希拦了一辆人力车。

她得意的依偎在他身旁,路旁风景缓缓后移,她闲看雾都街景,当然,街上的行人也看得清他们。这样的男人让她面上有光,他是功高勋重的英雄,他一身铁铮铮的崷崒,当然,他还有显赫的肩章。

沈绘衫就是要放慢脚步,让街上的每个人都看清她,艳羡她,遇到熟人招呼庭太太时,她笑得志得意满。

兰嫂和苏浴梅进了一家古玩店。

“太太,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

“有一些真迹。”

老板说:“这位太太,好眼力。”

墙上挂了幅花点琼枝腻的白梅图,苏浴梅不由多看了几眼。

老板问:“您看上这一幅?”

“是匡先生的真迹。”她仔细端详。

看到画,她想起远在北平的家人。匡源的书画是苏父多年热崇的。

兰姐当然不懂这些,她只略识几个字,扬着头问:“太太,里面好像有你的名字呢。”

苏浴梅微微一笑:“就是这幅,烦你包好。”

“您放心,挂了这么久,拿出去晒晒就来!”

黄包车经过“琉球行”,沈绘衫看见一个中年汉子站在门口,抖开一幅画,习惯性的朝她笑一下。

她没在意,别脸朝别处看。庭于希却说:“停车!”

“做什么啊?”

“进去看看。”

“不是说好了,去百货公司挑皮草,你……”

庭于希已掏了钱给车夫,朝“琉球行”走过去。

沈绘衫不情愿的跟上:“这么气闷的地方有什么好看。”

他伸手抬起画的下摆:“老板,我看看。”

老板看见一身军装的庭于希,早把屋里的客人丢在一边:“您看您看。”一边招呼小伙计,“快给长官沏茶。”

是不是珍品,庭于希辩不出,他看着画上孤艳的朵朵白梅,看着潇洒淋漓的‘玉人浴出新妆洗,此花不与群花比……’出了一会儿神,然后说:“这画我要了。”

老板这才想起刚才的客人,一脸歉疚:“抱歉,这画有人要了,您再看看别的?”

“我加倍给钱。”

“这……”

苏浴梅正好迈出门:“老板……”

她一眼看见庭于希,看见艳光四射的女人靠在她英武的丈夫身旁。

兰嫂大气也不敢出。

商人都是市侩的,老板巴不得谄媚,赔笑说:“这位太太,这幅画这位长官也相中了,您看……”

“浴梅——”庭于希怔了一下,然后说:“老板,你先招呼我太太。”

沈绘衫一愣,她还是第一回看到他的正牌夫人。她暗自打量这个素淡的女人,心里没有一丝恐惧。

老板懵了,看着眼前对峙的两个女人,隐约猜到她们关系。

沈绘衫寸毫不让,故意抱住庭于希的胳膊,挺直腰杆儿,咄咄逼视。苏浴梅瞥开眼,淡然道:“你们慢挑吧,失陪。”侧身而过。

庭于希看着她在身边经过,却说不出话。她苍白的脸,失了血色的嘴唇,都印进他心里。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在他的心里撕开一道口,永远无法愈合的裂隙,她就藏在里面,动一动,他的心就会牵着疼。

老板松了口气,一个女人退却,争斗化为无形:“长官,这幅画……”

“替我包起来。”

庭于希回过头,看见冷眼旁观的沈绘衫:“你不是要去百货公司么,走吧。”

“我不想去了。”她抱臂四望,“今天我也学学风雅。”

他忍耐着:“你随便选吧,喜欢什么就买下。”

“我就要这一幅画。”她敲了敲那轴画。

庭于希沉下脸:“不行。”

“奇怪了,开门做生意的,我不能买么?”

“我最讨厌女人争风吃醋。”

他心口不一,起码除却刚才出去的那个女人。

沈绘衫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可也怕他真的动怒。

苏浴梅回到家,只觉得浑身无力,疲乏的躺下。昏沉沉睡了一会,兰嫂就来敲门:“太太,师长派人来送东西。”

她勉强欠起身。桌上摆着一个画轴,还有好些成包的药材。

兰嫂说:“都是提气补血的。”

苏浴梅倚着没动。

“要我说,你的脸色实在不好,真该补补。”兰嫂突然想到什么,小声问,“太太,你的日子一向准,这个月却迟了,是不是……”

“别乱猜。”苏浴梅打断她,“也别跟别人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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