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重生镇国长公主(186)+番外

时间冷酷无情的慢慢淌过,终不会有人留在原地不动。

时光总是要把人抛在身后,可是何尝不是人把时光抛在身前。这么漫长的时光,一点一点的过去,所有人到底还是变了模样,有些人长大懂事了,有些人遭逢巨变坏了性情,有些人遭遇坎坷磨练性情......

******

谢晚春与王恒之还行在山道上,齐天乐与周帝宇文博则是坐在帐中,对面弈棋。几个内侍垂首立在边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个身着翠色衣裙的美人坐在左下帘后抱着琵琶轻轻的弹着小曲,另有两个美貌出众的年轻宫人迤逦着华美的裙裾,恭谨的跪在案几边上,手持杯盏替这两人添酒。

帐外兵士披甲策马而过,金戈之声一直不断,账内却是铺了厚厚的毯子,悦耳的琵琶曲,如花的美人......

齐天乐与宇文博,他们二人,一人轻裘缓带,一人披甲佩剑;一人英俊凛然,一人气度深沉,对面而坐竟是一种令人意外的和谐。

齐天乐执黑,宇文博执白。

棋局到了一半,外头有人报信而来,双手呈了上去:“报————陛下、齐侯,熙京来报,说是萧家已然满门入狱,熙朝皇帝立皇后嫡子为太子,首相周云为辅臣,锦衣卫指挥使陆平川接管京中守备,清查京中的奸细......”

齐天乐手里捏着那黑玉做的棋子,不直接的摩挲了一声,忽然把棋子丢到了棋盒子里,长长叹了一口气:“布了这么久的局,竟是就这么被解了!萧家和萧妃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一点用也没有!”

宇文博倒是并不惊恼,反倒微微笑了笑:“倒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他抬起头看了看齐天乐,“倘若熙朝皇帝当真无恙,又为何要忽立太子?”

宇文博垂首看着棋盘,目光里却透出一丝极轻蔑的神色,语调轻缓而冷淡,就像是贴在肌肤上的刀片一般冷且薄:“寒食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朕的皇兄还有父皇可都是因此毒物所死,算一算时日,那皇帝体内的寒食散必已成瘾,多半是熬不过这几个月了了。”

齐天乐闻言亦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抬手落下一子,慢慢的道:“对了,既然萧家已然事发,那当初借着萧家那边的势力暗暗插入熙军的那几个奸细怕是不能再留了,否则早晚都是要被揪出来的。”

“是啊,这倒是有些可惜了。原本是打算用在关键之处,可如今大约也没多少时间......”宇文博看着齐天乐落下的那一子,若有所思的道,“与其,叫他们就这么死了,倒不如叫他们死得其所。”

齐天乐抬头看着宇文博,一双沉沉的黑眸仿佛凝着些什么,沉默片刻,忽而道:“你是说......”

“对,投毒。”宇文博颇为随意的落下一子,抬起一双暗藏刀刃的眸子,看着齐天乐微微的扬了扬唇角,“之前,不是给他们带了些东西过去吗?如今他们守着的那一块地方可就那么几处的水井和河流,用来投毒或是传播疫病最是方便不过。”

宇文博这般说着,抬起头看了看帐中挂着的地图。

只见熙朝驻军的那一块地方被画了个红圈,里头亦是有七八个红点,正是水源处。

齐天乐沉默片刻,轻轻道:“倘若真要如此,就怕水源处染了毒,传播开来难以控制。”

“放心,朕心里有数。”宇文博丢开手中的一把棋子,站起身来,踱着步子走到齐天乐身侧在他肩头抚了抚,“怎么,天乐你后悔了又或者是心疼了?”

齐天乐慢慢的阖上眼,乌黑的眼睫尽数垂落下来,他的语调竟是十分的沉稳和平静:“并未。我只是担心失控罢了。毕竟投毒之事,处置不当,恐怕要流毒多年。”

宇文博笑了笑,意味深长的在他肩头拍了拍:“你这般忧国忧民,朕心里倒是十分高兴。”说着,他沉下声音,“天乐,记得朕之前与你说过的话吗?”

宇文博的声音不紧不慢,却犹如铁石一般冷硬非常:“倘若你真心的想要一样东西,那就得赌上你所有的一切,不折手段也要得到它。”他顿了顿,言辞之间已然有了几分血腥味,就像是财狼咬住猎物的伤口一般,宁死也不会松口,“哪怕伤害到它,哪怕最后到手的是破破烂烂,那也是是你的。”

“别人的再好也不是你的,再如何破烂那也是你的。”

宇文博站在原处不动却抬眼望向了帐中的厚帘,似乎可以透过那帘子看向外边,看向更远处的熙军营地。

******

谢晚春和王恒之回到营地的时候正好也是傍晚,暮色四合,炊烟袅袅而起,虽是战场竟也有几分宁静的味道。

何将军等了王恒之许久,总算是把他给等回来了,听了消息便早早出来亲自迎人。他见着谢晚春时倒是微微的吃了一惊,口上道:“不是说要送郡主去安稳些的地方暂住一段时间吗?”

王恒之本就是随口一说用来糊弄人的,可此事被何将军当面这般问了,倒也端着一张肃然端秀的面孔,一派正经的应声道:“内子素来任性,说什么也不愿离我太远,我也拗不过她。”

谢晚春简直不知道王恒之何时练出的这般厚脸皮,呆了片刻,方才握紧了王恒之的手掌,笑盈盈的给何将军卖了一袋狗粮:“是啊,天底下哪有比相公身边还安稳的地方?”

何将军是个老实人,还从没见过这般赶着来秀恩爱的,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那个,先叫人送郡主您回营帐,我还有事要与恒之商量。”

谢晚春当着何将军的面,故意用手指尖在王恒之的掌心出挠了一下。因有袖子遮着,倒是没人看出来。虽说谢晚春头上带了帷帽,看不清面色,但她此时的语气倒是十分的“贤良淑德”:“既如此,我也不打搅何将军与相公的正事了。我先回去了。”

何将军连连应是,目送着谢晚春与一众的兵士离开后方才压低声音与王恒之说了一句:“你离开前与我说的事我已令人查过,那几处地方确实有些异动。”他语声一顿,扫了一眼周遭,眼神凌厉,沉声道,“这里不方便,我们还是去营帐说话吧,确实是该布置一二了。”

王恒之神色亦是凝重起来,他微微颔首,随同何将军一起入了营帐。

如此同时,不远处打水的兵士看了眼在水井边上晃悠的人,呵斥了一句:“哎,说你呢!你是那一队的?怎么在这儿转悠?”

那人暗暗把适才包过药粉的牛皮纸收到袖中,嬉皮笑脸的转过头,笑着道:“这不是偷个懒嘛.....听说王将军要回来啦?接下来几天校场里头可不要狠练一番?”

这话倒是说到了那个兵士心里头,没憋住小声,最后只好啐了他一口:“滚你娘的,赶紧回去,要不然我就去报你上头!”

那人连忙点头应是又一连声的殷勤道:“这就回,这就回!咱们下回一起喝酒啊,小兄弟!”话声还未落下,他已经一溜烟的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