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谢/偃初]捡到一颗头(8)

于是他敲了敲双腿，问，“先卸哪一条？”

对方如此配合，初七到有些尴尬了。早知道要如此麻烦，不如当初收集完材料再组装了。

其实你也没必要如此精益求精的，有一个声音说道，你瞧，他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

可是……他既然无意中赋予对方生命，却又让他丧失味觉、触觉，成为一具只有骨骼构造的偃甲，他多多少少有些于心不忍。前者他一直无法解决；但是后者，既然有这个条件，那他就尽力让对方像一个鲜活而真实的生命一般，活在这个世上吧。

最终，谢衍把两条腿都拆了下来。按他的话说，就是“反正都做轮椅了，干脆彻底大修一下好了。”反正以他对偃甲的操控能力，做不做轮椅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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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生灵窥视两人在琴川的住所，一定会被偃甲房中出现的诡异一幕惊呆了。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色偃甲服，一人抱着一条人腿，动作一致的进行整修。那场面，堪比误入了什么科学狂人实验室。——而实际情况也差不许多。

初七耐心的将经过特殊处理的金箔覆盖在了人腿全身，金箔连着特殊材料制造的感应器，丝丝缕缕的顺着人体脉络攀援而上，汇聚于大腿根部。触感越真实，做工就越精细，再加之后期要用细如蚕丝的针尖一点点将仿真皮肤均匀涂抹于表面。这一切的一切，都对偃师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

初七聚精会神的忙碌起来；停下时，他顿时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偷偷瞟了一眼时间，两个时辰。

他稳了稳心神，装作漫不经心的说，你先忙着，我休息一下，一会儿再来。

谢衍恩了一声，也知道初七不比偃甲，人总是会有疲倦的时候。他也没多想，继续手头的工作。

等初七走远了，他才悄悄放下了偃甲人腿，推着轮椅抵达房间一角。那里有个柜子，里面放着他制作的偃甲阿阮。不过，为了制作自己这幅躯干，初七和他将这句偃甲拆拆卸卸的差不多了，如今，曾经的人偶只剩下了一颗可爱的头颅，嘴角微弯，闭眸沉睡。一如曾经的他。

偃甲人的头颅是中空的。谢衍手指灵活的打开机关，从头颅中掏出一个方形的金属盒子。这是他偷偷托叶海寻得的材料，为此不仅失去了债主资格，还又欠了对方一只小型偃甲飞鸢。

由于要背着初七制作，谢衍的进度慢了许多。不过，许是外出奔波太过辛苦，初七每每做了一会儿偃甲，就总是要回屋休息。谢衍也总算有时间慢慢制作完成。

他忙碌了小半个时辰，掐算着初七大概该回来了，才又将盒子封入偃甲头颅之中，推着轮椅继续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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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谢衍也并非想要有意隐瞒初七。只是每每想要开口，却总担心初七会出言反对。他知道，谢衣初期制作的冥思盒容量有限，仿制的五灵灵魂也无法承载太多情感。如果他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就很可能耗尽灵力，复归死物。所以，当初谢衣才会不辞辛苦删减七情六欲，让他清心寡欲的活着，也好过如流星般的片刻荣光。

所以，他开始着手制作一个新的冥思盒。这个盒子没有经过谢衣秘术整修，无法承载任何情感。它更多的是作为一个记录工具而存在。谢衍打算将自己的大脑一分为二，这个新作的冥思盒存储记忆，原有的冥思盒承载感情，或许，他能籍此拥有更多……人的感情。

只是，这个想法还只是在试验阶段。谢衍不能确定，两个冥思盒是否会彼此冲突。如若失败……他将很有可能失去自己的，全部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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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初七并未发觉谢衍的秘密。他的注意力全部被完善谢衍身躯吸引住了。腿部关节谢衍还能帮上一些小忙，可是到了后期，胳膊，躯干，脊椎处的感应枢纽，所有的一切就只能假借初七之手。又恢复了人头状态的谢衍，也只能跟初七说说话，或用辫子轻轻搔搔初七的脖子，逗他笑上一笑。

在这静谧的时光中，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三年。而谢衍的身躯，终于在冰水消融的春季，制作完成。

番外二上

番外二 谢衣和他的偃甲人（上）

“阿偃，我回来了。”谢衣笑眯眯的端着一壶酒，步入木屋之中。

木床上，躺着一具精巧的偃甲人偶，双目紧闭，神态安详，长发梳成了辫子，柔顺的垂在脸的右侧。

都说造物主对自己的造物，倾注时间越长，所抱希望越大，对他的感情，通常也会越深。而谢衣，也同样如此。

不知道从何时起，也许是对故乡的思念，有家不能回的苦闷，亦或许是对昭明无望的寻找，前路的茫然无措，这些无法诉诸他人的念想，让谢衣渐渐形成了一个怪癖。每当他外出归来，他总会带着一壶酒，坐在未完成/已完成的阿偃身边，慢慢将心中的苦闷一一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