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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小媳妇(186)+番外

程铎回想妻子得知儿子死后木然的眼神,苦笑道谢,妻子那模样,就算没有明德帝的口谕,怕是也不会再想与人往来了。

“怀川虽然冲动疯狂,但也情有可原,他的葬礼,依然按王府世子的规制来吧,你自己想好借口。”明德帝踱了两步,皱着眉头道。宗亲子弟里,太后对程铎赞赏有加,当年去五台山特意点了程铎随行,如此程铎死了,太后心里定然不舒服。

“臣代怀川谢过皇上。”程敬荣真心实意地跪了下去。误杀了吴氏,他对长子有愧的。

明德帝看看他,最后威胁道:“年后朕会封怀璧为世子,楚氏为世子夫人,若他们一家再有任何不测,或是对你有任何怨言,朕不但会要谢氏的命,也会将你贬为庶人,剥夺皇姓,甚至将你关进大牢。”他没空一直留意静王府的家事,只能这样提醒程敬荣别再兴风作浪。

程敬荣只剩程钰一个儿子,虽然程钰已经不认他了,程敬荣却再没有另生爵位继承人的心思,诚心领命。

解释完了,挨了训斥,程敬荣匆匆回了王府。

正院内室,谢氏守在儿子床边,亲自替儿子换上了寿衣,只是看着儿子苍白的小脸,她还是无法相信她活泼可爱孝顺懂事的钧哥儿真的离开她了。

可她又清醒无比,知道儿子是真的死了。

谢氏没有眼泪,也不觉得心疼,整个人好像都空了,如行尸走肉。不疼不哭的滋味儿也难受,像是有什么堵在胸口,让她无法呼吸。

整整三日,谢氏都没有喝一滴水,也没有吃一粒饭,期间无论程敬荣哄她训她开解她或恶言激她,谢氏都没有听见,或是没能记住,她听见他的声音了,却不知道他都说了什么。

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谢氏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儿子,她的钧哥儿哭着喊冷,哭着求她去陪他。谢氏心疼极了,想也不想就要跟儿子走,可是就在她快要靠近那团白光快要抱住儿子时,她听见了女儿的哭声。

“娘,你别丢下我,你跟弟弟都走了,我怎么办……”

谢氏不禁顺着女儿的话想了起来。

是啊,她走了,女儿怎么办?

她的阿岚才十四,还没有定亲,她还没有看女儿穿上嫁衣出嫁……

谢氏忽然就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现出女儿泪流满面的可怜模样。

谢氏哭了,用尽力气抱住女儿,才要安抚,屋外传来丫鬟喊王爷的声音。

从钧哥儿被程铎挟持到前一刻的情形接连浮现在脑海,谢氏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怕不这样,会忍不住泄露心中的恨。

程敬荣也知道妻子心里一定恨他,不过妻子醒了,肯吃东西了,他便放了一半的心。妻子心性坚定,只要过了那道坎,一定能好好地活下去。

夜幕降临,程敬荣先送女儿回了她的院子,再来陪妻子。

他低声跟她解释他当日的苦衷。

谢氏闭着眼睛,充耳未闻,对他更冷。

没了儿子,程敬荣同样难过,清楚妻子的苦和怨,他不再试图求得她原谅,扭头对着她背影道:“我对不起你,你怎么怨我都没关系,我只盼你爱惜身体,咱们还有阿岚,咱们还要给她挑个好女婿,你养好了身子,也让阿岚放心是不是?”

谢氏一声不吭。

程敬荣想抱住她,才转身右臂断臂处便传来钻心的疼,再次提醒他,他是个废人了。

程敬荣重新躺好,望着床顶发呆,良久良久,面朝里侧睡了过去。

没关系,以后他不再欺负她了,他对她好,总有一日,她会明白他的心的。

☆、第163章

十月初,程铎下葬。

翌日早上,含珠由程钰扶着上了马车,进车之前,含珠回头,又看了一眼这气派的静王府。

透过初冬温和的阳光,她好像看到了开春她与程钰回娘家时,遇上程铎夫妻要去寺里赏花的那一幕,吴素梅一脸幸福,小鸟依人地站在程铎旁边。短短几个月过去,那对儿有过罅隙有过甜蜜的夫妻一起走了,静王府里面,只剩愁云遮顶的程敬荣一家三口。

含珠都不想再回这个家,更不用说程钰了。

但不回不行。程敬荣进宫不久,明德帝宣程钰进宫,得知明德帝明年要把那害死王府多人的世子爵位给他,程钰一口回绝,却被明德帝骂了个狗血喷头,骂程钰心胸狭隘只顾儿女情长不顾宗亲体面,骂完又哄了两句,称程敬荣绝不会再犯糊涂,谢氏也被禁足后院,嘱咐程钰别学父亲,闹得家宅不宁。

程钰无奈,只得应下。

这就跟家里有矛盾似的,亲戚们大多劝和不劝闹,而静王府不是一般的小宅小户,静王府的体面牵扯到明德帝的颜面,明德帝不许分家,程钰这个臣子兼侄子就不能忤逆。

“别想了。”程钰在妻子旁边落座,见她对着车窗一脸怅然,他将人转到自己这边,轻轻摸了摸她鼓起来的肚子,“这阵子辛苦了,以后好好休息吧,过去的都过去了。”

含珠看着丈夫消瘦的脸庞,心思都回到了他身上,摸摸他脸道:“你也是,瘦了这么多。”

马车慢慢动了起来,程钰有心活跃气氛,亲她一口道:“那你快炖汤给我,帮我养回来。”

含珠痛快点头,眼里都是笑,“好,我给你做山药红枣羹。”

程钰喜欢看她笑,抵着她额头蹭了蹭,“算了,我怕你累着,等你坐完月子再帮我。”

含珠笑了,马车远离静王府的车轮马蹄声让那些怅然也都远去了,面前是她的丈夫,前面是她们一家人要走的路,她眨眨眼睛,垂眸跟他对着干,“真到了那时候,我忙着照顾孩子,哪有功夫伺候你?”

“你没功夫,那我吃亏些,伺候你们娘俩。”程钰抱抱也瘦了的妻子,柔声在她耳边低语。

含珠爱听极了,靠在他肩头拱了拱,三个多月来第一次如此安心。

云阳侯府门外,楚倾已经领着阿洵在等着了,虽说他隔几天就去静王府看一次女儿,如今亲眼看着女儿平安无恙地回来,他才彻底放了心。扶女儿下车时,他扫了一眼程钰,关切地问女儿,“路上可有颠着?”

含珠摇摇头,“没有,马车走得很稳。”

楚倾哼道:“你身子越来越重,今日起就别出门了,给我在家好好养着。”女儿要紧,连续办了两次丧事,后面就是程敬荣死了,他也不会放女儿回去,去那边沾一身阴气,对孩子都不好。

含珠知道他是迁怒程钰了,识趣地应下,扭头看阿洵,笑着夸道:“阿洵又长高了。”

这三个月来静王府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楚倾不许儿子过去给姐姐添乱,所以阿洵很久没见到姐姐了。姐姐回去时肚子还平平的,现在都鼓起来了,阿洵特别好奇,乖乖站在姐姐身边,试探着摸姐姐的肚子,“外甥女长大了,是不是快生了?”

含珠摸摸他脑顶,牵着他往里走,“还得再等等,过年正月里头吧。”

阿洵兴奋道:“那我给她发压岁钱!”每次过年他去舅舅家,舅舅舅母都会给他压岁钱,明年他当舅舅了,当然也得给外甥女发。

男娃天真可爱,含珠听着弟弟清脆的声音,回到住了多年的侯府,身心都轻松了下来。

当天晌午,楚倾让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席面给女儿接风。

含珠进了厅堂才发现桌上摆满了荤菜,不禁看向程钰。

兄嫂过世,他们理该守孝的,但吴素梅明面上的死因是孕后贪图口腹之欲吃坏了东西,没能保住皇家子嗣,乃是罪过,程敬荣这个父亲做主,命其他子女不必为长嫂守孝。轮到程铎,明面上的死因是丧妻悲恸突发疯病,再情有可原,他都做出了残害幼弟弑杀生父之事,大逆不道,是以不配让兄弟妹妹为他守孝。

这些都在明德帝那里过了路子,所以程钰含珠夫妻俩确实可以不用守孝。

含珠正是养身子的时候,程钰也不想妻子守孝受苦,所以命令厨房还按照以前的养胎膳食方子来,只是他亲眼目睹程铎惨死,心情沉重,便打算替兄长守三个月以尽曾经的兄弟情分。这事含珠是知道的,因此看到这满桌荤菜,她有点担心程钰会不高兴。

程钰悄悄捏了捏她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用饭时,程钰主动坐在含珠对面,用了几样荤菜,偶尔看看楚倾阿洵争抢着照顾妻子,没事人一样。饭后夫妻俩回莲院歇晌,程钰才边脱外袍边同含珠解释道:“守孝尽的是一份心,不会因我吃了两口荤菜便表示我没有怀念大哥。他饭菜准备地丰盛是为了你好,我若因此生气计较,是我没道理。”

他心平气和的,含珠惊讶地看他。

程钰知道她在震惊他对楚倾的态度,叹道:“他对不起姨母表妹,但他对你好,所以我欠他的。”

想到楚倾对她的那些照顾保护,含珠有些愧疚地道:“我也欠他……”

“你没有。”程钰握住她手,看着她眼睛,“如果不是你,三夫人就不会暴露,阿洵可能也被她暗算了,所以你绝不欠他的。”含珠姐妹是他胁迫进京的,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她的无辜,如果将来楚倾得知了真相,那楚倾要怪要恨的人是他程钰,与含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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