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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为患(44)+番外

作者: 君约 阅读记录

纪愉见那宫女眼熟,的确是在赵宁院子里见过,且又有赵宁的令牌,便丝毫没有起疑。这种偷玩的鬼点子很符合赵宁的作风,而且赵宁几天前曾与她说起过行宫东边山上那片神秘的林子。想起这些,纪愉就更加不会怀疑了,她拿着赵宁的令牌,在那宫女的陪同下出了行宫侧门。

宫女将纪愉送到半路,就折身回去了,说是按照七公主的命令,她必须待在院子里以防万一,若是庄妃娘娘突然过去了,她也好为公主遮掩一番。

这借口已经有些漏洞,然而纪愉并没有细想,不疑有他,径自往那密林走去。

纪愉从惜妃口中知道那片林子叫无风林,据说里头树木种类繁多,千奇百怪,密林中间连风都吹不进去,若是人走进去了,十成十是要迷路的,所以没有人敢进去,惜妃叮嘱她再贪玩,也不能去那里,但是当时赵宁说起时,完全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语气,她向来自信,又最喜欢新奇的事物,那日便对纪愉说过改天要进去一探究竟,还曾大言不惭地说有她在,保证不会迷路,一定开开心心进去,轻轻松松出来。

纪愉的胆子没有赵宁大,心思也比赵宁谨慎,她现下接了令牌出来,不是真的来跟赵宁玩,而是想把赵宁劝回去,毕竟大家都说那林子不能去,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然而,她走到那密林边上,转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赵宁的身影,她以为赵宁还未赶过来,便在林子入口的地方等着,谁知无意间瞥见一棵矮树的树干上系了一条水红色的绢帕,她过去解下来一看,上头绣了赵宁的小名“小七”。

纪愉愣了一下,转瞬反应过来,猜测赵宁大概已经进去了,把帕子系在这儿,是给她留记号。她站在那处犹豫了一下,又把帕子系在原来的地方,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又看到一条粉色的络子扎在一根枝桠上,她更加肯定赵宁已经进了林子,连忙往里头走去。

而她走进去没多久,那系在树上的帕子和络子就被人解下拿走了。

*

围猎在下晌申时结束。

此时,惜妃已经发现纪愉不见了,她问过行宫外头的守卫,找到了赵宁院子里的那个宫女红芍,然而红芍对惜妃说的却是另一套,只道是纪愉主动过去借了七公主的令牌,说是与公主约好了一道去外头玩,她以为是真的,就将令牌给了。

红芍口口声声说得像真的一般,毫无破绽,惜妃不知如何是好,正心急火燎地安排人手出去寻找,围猎的男人们就回来了。

纪宣得知纪愉失踪的消息,一下子变了脸色,全然失了往常处事的镇定,他无心调查个中内情,当即就向皇上请命,要带人去外头找,皇上自然是允了。

孟绍霆同他一道去,两人各领了一部分骁骑军往不同的方向搜寻。

赵宁听到此事,也是一惊,将红芍盘问了许多遍,也没有问出什么,就想去请求皇上允许她出去找,但是被庄妃拦阻了。

庄妃在深宫生活多年,以她的经验轻易就能猜到这件事很不寻常,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庄妃隐隐觉得这背后操纵的人不是想害纪愉,就是想害她的女儿小七。倘若纪愉只是贪玩,自个拿小七当借口偷偷出门,那倒不算什么,但若并非如此,纪愉真出了事,按照红芍的说法,在别人眼里,这事就与小七脱不了干系,但凡有人站出来说一句“兴许就是七公主故意骗纪姑娘出去,且用狩猎一事来掩护”,只怕惜妃和景阳郡王都会上心,到最后,小七可真是跳到太掖池里也洗不清了。

庄妃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个冷战,当即就把目标锁定在她的老对手——郑皇后母女身上了。

与此同时,纪宣和骁骑军已经在外头寻了近一个时辰,天渐渐黑下去,却仍旧没有纪愉的消息。

除了无风林,行宫周围的林子、山坳、水塘,全都找过了。之所以没有人进去无风林找,一是因为这些卫军都知晓无风林的诡秘,没有人敢贸然进去,二是因为惜妃说了,她叮嘱过纪愉,以纪愉乖巧的性子,应是不会进去那里的。

纪宣将骁骑军全部分散,扩大了搜寻范围。天黑时,四皇子领着一队金吾卫带了火把、笼灯出来帮忙寻找。

然而,找了许久仍无所得,天色就快要黑透了,纪宣心中不安愈甚,他不敢想纪愉现下的处境,用最快的速度骑着马在各处跑了一遍,喊着纪愉的名字,但毫无回应。最终,他在无风林外停下,牵着马进去了。

他一路走,一路从劲衣袍角上割下布片系到树上做记号。

进了林子,纪宣找枯木生了火,把马儿的缰绳系到一棵树上,拿着火把照路,一边在林中穿梭,一边大声唤纪愉。他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心里越发的恐慌,天色早已经黑透了,他手中的火把也快烧尽了,黑漆漆的林子里树叶茂密,薄薄的月光几乎不能透进来,林中不时传来各种古怪的鸟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他不敢想象纪愉若真在这里,此刻会怕成什么样子。

他不知喊了多少声,嗓子已经有些发哑,但他仍拼命用最大的声音唤她。倘若她在这里,在他还未找到她时,他希望她能听到他的声音,至少让她不那么害怕。

在彼此起伏的恐怖鸟叫声中,依稀听见那熟悉的嗓音唤自己的小字,纪愉几乎怀疑她是在做梦。

她环着双膝,靠在一颗粗壮的大树边上瑟缩不止,扭到的左脚疼得她不敢动,身上腿上被荆棘划到的伤处火辣辣的疼,但这些都不敌心中的恐惧。

天黑之后,她已经哭了两回,到现下,眼眶里还是湿漉漉的。天黑之前,她还拖着扭伤的脚在林子里拼命走着,心中想着赵宁的话,想着自己一定能出去,然而,累到筋疲力尽、脚伤越来越肿,她仍在这片可恶的林子里打转,天一黑,所有被她死命压抑的恐惧和无助全都跑了出来。她没有信心了,甚至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

纵是夏日,夜晚的山间冷得出奇,她走不动,也不敢走了,找了一棵树靠坐着,一直在发抖,既是冷,又是怕。现下乍然听见那似有似无的呼唤,有一瞬间,她以为是她太怕了,怕得脑子出了毛病,听错了。

他怎么会来呢?

他陪皇上狩猎去了,根本就不晓得她在这里,姨母也不知道,而赵宁……想来也是不知道的。她被人设计了,没有人晓得她在这里,又怎么会来找她?

纪愉抱着膝,把脑袋埋在双腿间,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些可怕的鸟叫声。她越这样想,那些声音越是拼命往她耳朵里钻,吵得她心里抖瑟,脑袋疼痛。然而,在这些乱音中,那一声声“杳杳”却越来越清晰,清晰得仿佛是真的。

纪愉捂着耳朵,嘲讽地笑自己。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想着他,她无助的时候,竟还会不受控制地想起他,想来她从前对他可真是信赖啊。

她不想再让自己这般没出息地想着他,于是扶着树起身,挪着肿痛难耐的左脚缓缓移动。她得继续走下去,再这样坐着,她会越来越害怕,连脑子都要迷糊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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