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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为患(40)+番外

作者: 君约 阅读记录

愣了一瞬,那仆婢弯了弯身子,快步进了院子,不一会就出来了。

“回郡王,三姑娘说……不见。”

话音未落,纪宣袍袖里的手颤了一下。

“无妨。”袖中的手掌收拢,他的视线凝在院中葱郁的桃树上,齿缝里挤出两个生硬的字。

他摆了摆手,让那仆婢走了,然而他却立在原处,并未挪步离去。

半个时辰后,雪泱进了里间报信,“姑娘,郡王还站在外头。”

“不管他。”纪愉淡淡回了一声。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擦黑,到了用晚膳的时辰,雪泱出去瞅了瞅外头,有些不忍心,又过来禀了,“姑娘,那个……郡王他还没走。”

纪愉心中一阵气躁,“我无甚兴趣听他的事,不必再禀。”

“是,婢子晓得了。”雪泱抿了抿唇,应声退下了。

之后,果真无人再禀报了。直到戌时初,纪沁跑来灵缈苑求纪愉,“阿姊,哥哥想见你,你见见他好不好?就见一回,不行吗?”

纪愉皱眉看她,“念念,他是你兄长,你如何待他,我无话可讲,但我同他的事,你不要管。”

“阿姊……”纪沁苦着脸,“哥哥在外头站了好久了,他怪可怜的,你就听他说几句话,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纪愉闻言心中怒气突起。他有什么可说的?那些真相悉数摆在面前,他难不成还想为自己开脱吗?一个大男人,竟还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博人家的可怜,更教人气愤的是,他居然这么快就赢得念念的同情,让她帮他说话了,果真有收买人心的好本事,否则也不至于蒙了她两辈子!

一念至此,纪愉愈发气愤,起身便往外走,纪沁见状心中一喜,只当她心软了,忙跟过去,站在院子边上偷偷看着。

外头的天早已黑了,院子里挂了笼灯。

纪宣就站在院子外头,瞧见里头走出来的身影,眸珠微动,有些不敢相信。纪愉走到他跟前,仰面与他视线相对,他胸腔里陡地一热,在等待中渐渐绝望的心似乎突然复原,跳得又重又急,撞得他心腔发疼。

纪愉只穿了一件深衣,并未绾发,乌密青丝散在肩头,笼灯暖黄的光从她身后照过来,将她小小的身子衬得柔和馨暖。只是,她背光而立,纪宣瞧不清她的脸,无从判断她此刻的表情。

“杳杳……”他喉咙滚了一下,涩哑的声音唤她。

纪愉直直凝视着他的脸,唇瓣一掀,说出口的话却让纪宣回暖的心瞬间跌入冷水。

“除了利用念念,你没有别的手段了?”她冷冷道,“如今你的真面目被我晓得了,你害怕了是么?怕我说出去吗?怕你的郡王位子会动摇吗?若是如此,不若再杀我一回好了,横竖我是弱者,弄死我不过吹灰之力,一壶鸩酒委实太浪费了,依我先前的经验,半杯大抵就够我痛死了,那感觉真令人印象深刻,不过你没体会过,我这么说你也是不懂的,但我还是想告诉你,那时我……”

“别说、别说了……”纪宣长身发颤,几乎站不稳。

☆、第36章 求情

饶是前世亲身尝过那饮鸩之痛,早已知晓她死前受过怎样的苦,现下听她亲口提起,纪宣仍是难以面对,他不让她说下去,抬目望着她在薄光下不甚清晰的脸庞,缓声道,“我心知从前之事不可饶恕,亦不曾奢望抹掉曾经犯下的罪孽,无论你信与不信,我……无一日不在后悔,但这世上并无后悔药,纵是重来一回,那些错我也无力抹掉,杳杳你心中是怨是恨,我都能承受,只希望你不要避着我,至少……至少给我机会弥补,这一辈子我……”

“够了,”纪愉打断他,“不要再说了。”

纪宣身子顿了一下,微哑的嗓音带了一丝乞求,“杳杳,听我说完,好不好?”

“不好,”纪愉别开脸,“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你也不要妄想说几句认错的话就能蒙住我,我如今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你随便揉捏的傻子了。”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复又侧首看向他,“你不要以为我没有把你的身世说出去,是对你心软,你明知自己的身世,还欺骗世人,袭下郡王爵位,早已是欺君之罪,若非此事关乎我爹爹的脸面,我不想闹得九泉之下的爹爹不安息,不想整个郡王府陪着你丢丑,也不想连累到念念,我早就去告诉皇上,让他砍你的头了!”

纪愉昂着下巴说完这番话,冷冷睨了纪宣一眼,看到他慢慢垂下头,身子明显颤了一颤,她心里一阵痛快。她虽然对他又怨又气,心下却十分明白此事实在不宜宣扬出去,是以这些愤怒、委屈和不甘都只能硬生生憋在心里,现下但凡能刺一刺纪宣,让他不痛快,她便觉得解了些气。

这种报复手段既幼稚又无用,她心中很清楚,直想骂自己,但现下却无其他法子。

欺君之罪这种话,她也只敢拿来膈应一下纪宣,真要拿到皇帝姨父跟前说,她是不敢的,如今她爹爹已经不在,倘若纪宣的身世被抖出来,先不说牵扯出孙氏,连累到念念,坏了爹爹的脸面,单是个中内幕就值得外人津津乐道、恶意揣测了,只怕有心人编一些别有用心的闲话散到外头,把此事说成是她爹爹自知无男嗣承袭爵位,故有意欺瞒圣上,弄出个假儿子顶替,那可真是说不清了。

这番话说得委实过狠,纪宣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原本要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他默默立了一会,哑着嗓子问,“……你当真想看到我被砍头?”说话间,他已经抬了眼,定定地看着她,袍袖中的手越攥越紧。

他的声音沉滞低缓,微微有些发抖。不知怎地,纪愉心头没来由地抽了抽,那一句已滚到嘴边的“当然想看”竟没有说出口。

她当真想看他被砍头吗?

她当真想要他死吗?

原本以为这问题的答案再清晰不过了,他害了她一条命,她当然想他死,谁会对弄死自己的凶手心软?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问题真的在心里出现的时候,她居然犹豫了,眼前莫名其妙地闪过他曾经对她好的样子,那些记忆无比清晰,有前世的,有今生的。饶是已经知晓前世种种皆是他的预谋,她竟下意识地仍旧把那些过去当美好的回忆记着。

果然,论狠心,她总是比不上他的。

纪愉心中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她还真是个傻乎乎的窝囊废,竟连恨一个人也恨得如此不痛快。

一时间,她心中烦躁无比,再也不想站在这处与他说这些废话。

“我不想看见你了。”她撂下这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进院子,就看到纪沁站在角落里看着她,有些迷惑不解,又有些可怜兮兮。纪沁方才偷偷听了他们的谈话,有一些听不明白,但有几句却听得很清楚。

“阿姊,就因为哥哥不是你哥哥,所以……你想他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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