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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名媛望族(432)

此次他回来正是因前些时日,朝廷问罪北罕国毒害太子一事,他一路风尘回到京城便听闻了武英王妃遇害险些小产一事,未曾回府便赶来了这里,万没想到会因此见到皇后,听闻皇后的问话,他站起身来,却不敢抬头直视皇后,只盯着她衣襟上绣着的繁复凤凰腾纹,只觉那明晃晃的黄色直灼人眼,声音却平稳沉声回道:“微臣听闻王妃遇险,因微臣这个义子还通些岐黄之术,故而才带他来了王府,希望能帮得上忙。”

皇后便道:“陈大人有心了,王妃虽已保住了胎儿,但若有良医多看看也是无碍,如此朗儿便快带陈大人和这位公子进府吧,本宫便不多留了。”

皇后言罢按耐住一切心绪,力持举止平稳优雅地登上马车,微微弯腰进入凤辇落座,黄色的帘子垂下,她瞧见马车旁陈彦谡再度锵然跪下,耳听着他微沉的声音响彻在马车旁‘微臣恭送皇后娘娘’,她听在耳中心中一片刺痛。

待凤辇缓缓而动,阿月公主又掀开垂幔往外瞧了眼,见完颜宗泽亲自扶起陈彦谡来,而陈彦谡却向这边瞧来,她便忙向他轻轻颔首致意,放下窗帘便笑着道:“原来是陈叔叔,我说怎瞧着有些眼熟呢。”

她言罢回头却见皇后怔怔的发呆,竟似完全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她一诧便又唤了一声,“母后?”

皇后这才回过神来,道:“你竟还记得他……”

阿月公主便道:“自然,我五岁才离开家的,记得小时候陈叔叔常于我和六弟玩,他还教六弟骑射。对了,我走失那年上元节他还将女儿架在肩上带女儿游花街呢。”

皇后闻言只一笑便似疲累地闭上眼睛靠在了车壁上,阿月公主扯过一旁放着的软毛毯子给她盖上,一时马车中便只闻马蹄声和车子压过青石板路发出的咯吱声。

武英王府中,完颜宗泽将陈彦谡让进府中书房,两盏茶寒暄过后,完颜宗泽瞧着和陈彦谡同来的那年轻公子道:“子哲兄当真有法子医治此病?”

这位年轻公子是陈彦谡的义子陈子哲,前些时日完颜宗泽曾送书信给陈彦谡,让他寻觅能医治天阉之症的良医,倒没想到陈彦谡所收义子竟便是通医之人。陈彦谡今日回京便先来了武英王府,正是为完颜宗泽相托的此事。

陈子哲相貌倒还真和陈彦谡有几分相像,瞧着虽五大三粗,全然不似大夫,倒更像会拿到砍人的莽夫。只是他的一双手却保养地极好,嫩白细腻地全然不似面上满是风霜刻下的粗狂痕迹,保养的就像姑娘的手一般,大夫行针把脉全靠一双手,从此倒可窥见这陈子哲的几分敬业。

他听闻完颜宗泽的话便笑着道:“一般天阉分为几种,一种并非天生如此,而是幼年时因患病致使身体损伤,后导致发育迟缓,肾气不足,此种天阉体态会渐胖,神疲乏力,面娇嫩而乳肥大,只消以紫河车、生熟地、牛膝、萸肉、鹿角等药糖以收膏,每日三次,二济药便能见效。另有天生阳物细小者,以为天定如此,其实非也,亦可以药物治之。盖人这阳物修伟者,因其肝气有余。阳物细小者,则肝气不足。所谓肝气旺而宗筋伸,肝气虚而宗筋缩,肝气寒则阴器缩,肝气热则阴器伸举,阳物之大小,全在肝经盛衰……”

陈之哲说这些完颜宗泽也听不甚懂,只明白他的意思是天阉他确实能治,故他笑着抬手打断陈之哲,道:“陈兄和本王说这些也是无用,陈兄只说这天阉之症,陈兄是否有把握药到病除便好?”

陈之哲见完颜宗泽听的蹙眉不耐,便也晒然一笑住口,道:“十之七八在下是能治的,具体还得我瞧过病人后方有定论。”

完颜宗泽自探知那东平侯乃是天阉,便曾询问过心腹的太医,太医道此病是先天不足,根本就没有法子治,可锦瑟却在古书上瞧过此病治愈的记载,建议他在民间寻访能医治此病的名医。完颜宗泽想着陈彦谡多年来游荡在外,足迹边际南北,见多识广,也识得不少江湖隐世之人,动用人脉寻找名医的同时也给他去信提了此事,倒没想他的义子竟医术了得,能治此病。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加之他是陈彦谡带来的,完颜宗泽又一直将陈彦谡当长辈对待信任,便也信得过陈之哲,深信他医术不凡,念着锦瑟,便道:“陈兄所言极是,不见病人便叫医者开方子是本王所虑不周,来日本王安排妥当再请陈兄出马。只是王妃惊胎后身子虚弱,还劳陈兄先给王妃把个脉。”

“王爷言重了。”陈之哲闻言站起身来,一旁坐着的陈彦谡便是朗声一笑,戏谑地瞧着完颜宗泽道:“你这臭小子竟也会心疼人了,不枉人家闺女跟你一场,甚好,甚好。”

完颜宗泽面色微赧,道:“说起来陈叔还没见过微微,都是自己人,也不讲究那等规矩。微微也非扭捏之人,不若陈叔同去我那琴瑟院也见上一见您那侄媳。”

肃国公和虞国公乃是知交好友,完颜宗泽幼时也承蒙陈彦谡教导骑射,带他玩耍,陈彦谡虽常不在京,但回京便必定给完颜宗泽带些他喜爱的礼物,完颜宗泽长大后两人也没少书信来往,完颜宗泽并未将陈彦谡当外人看待。

陈彦谡闻言却摆手,道:“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知道臭小子娶了万里挑一的美娇娘,也不必急着找你老叔显摆吧,老叔我虽是光棍一条,也未见得就比你过的少了滋味。”

听他拒绝完颜宗泽便不再坚持,只一笑,抬手冲陈之哲道:“陈兄请。”

翌日,冰雪消融,原便簇新的明城被雪水冲洗一新,像是一副色彩鲜明的油布画,齐整的青石板路明光晃晃,四处的勾角屋檐琉璃瓦如星闪烁,街市上小贩们几日未曾出摊,今日一早便干劲十足地将各种小摊小铺又摆了开来,四下吆喝声唱足了调子,似个个卯足了劲要将欠下的几日生意给补填回来般。

时值午膳时分,东平侯一骑快马带着三五个衣着鲜亮的小厮闯过街市在一处门面富丽堂皇的酒楼下停马,他翻身下马一甩马缰便冲那站在酒楼外恭候的青衣公子拱手作揖,笑着道:“姜贤弟恕罪,恕罪,我来晚了,来晚了。”

这正等候着东平侯的不是旁人,正是那日拉了他上眠月楼快活的鸿胪寺少卿家的姜二公子,自那日后他奉命和东平侯多多亲近,在他的刻意投好之下,东平侯只觉往日没发现这姜二竟和他脾气相投,登时便一日比一日对他有相识恨晚之感,没这几日两人已是亲昵无间的贤兄贤弟了。

今次正是姜二公子在这酒楼上定了位置做东要邀东平侯来吃酒的,他笑着上前攀了东平侯的胳膊,道:“陈贤兄还和老弟我客气什么,酒菜都上齐了,贤兄今儿可得陪着兄弟我一醉方休才成。”

“好说,好说……”

两人说笑着上了楼,东平侯正欲和姜二把手言欢地进雅间,那姜二公子便笑着道:“今儿老弟我心里闷,和哥哥说点贴心话,便莫叫下人们跟着了吧,左右咱们就在里头叫上一声他们便听见了。”

东平侯便哈哈一笑,朗声道:“这有什么不能的。”他说着回头便对跟着的几个下人吩咐道,“都到下头侯着去,不必跟着本侯了。”

下人们应命下楼,姜二公子才推着东平侯打开那最东头的雅间,东平侯笑着进屋,不诚想迎面便见漆红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人,身姿挺拔,气态威仪,相貌俊美无双,正是武英王完颜宗泽。

东平侯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当是姜二糊涂进错了地方,忙欲哈腰致歉,不想身后却被人猛然一推,他一个踉跄跌进屋中,啪的一声响,后头的雅间门被关上了。他这才惊觉是出了问题,正欲回转往外走,一柄钢刀已架在了脖颈上。

“王爷,人属下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