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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名媛望族(189)

尤嬷嬷笑着道:“送了,是大夫人身边紫鹃接的,只怕这会子大夫人已用上了。”

廖老太君点头笑了下,便又想起另一件事来,登时面上笑意荡然无存,瞬息换上了一副忧容。

四日前朝廷接到沽州知府送上来的公文,说是棉岭县城受到了流匪的侵扰,流匪专抢掠富人,城中不少的官宦和富豪家中都遭了灾,便连县衙也遭受了攻击,好在驻守边境的李从录大人带兵及时赶到,这才算保全了县衙安好,平定了匪患。而廖家的四老爷廖志哲如今便正任着棉岭县令,除了廖书香,四房的夫人王氏和四少爷廖书剑如今也随四老爷在任上。

出了流匪围攻县衙的事儿,廖老太君怎能不为小儿子一家担忧,这几日来廖老太君便有些病怏怏的,吃不下饭,睡觉也不安稳。老太爷和老太君忧心忡忡,全府上下便皆似蒙了层阴云,下人们这些天行事也都小心翼翼的。

今儿因是腊八,廖老太君这才算高兴了一些,如今见她面带忧虑,尤嬷嬷便知她又想到了四老爷,忙劝道:“老太爷说的对,既沽州知府的奏章上未写有官员伤亡,想来四老爷一家定是安然无恙的。老太君且放宽心,老奴估摸着四老爷保平安的书信这一两日也该到京了。”

廖老太君这才叹了一声,道:“棉岭本便是苦寒之地,如今又遭了匪患,也不知四儿一家能否吃上一碗热腾腾的七宝五味粥……”

她正因此事忧心,外头已传来了廖正琦的笑声,随着笑声他很快便进了屋,扬着手中书信冲老妻道:“是老四来信了,我便和你说老四一家定然无碍你不信,如今可该放心了吧。”

他说着在太师椅上落座,将信递给廖老太君,廖老太君听闻是老四送的平安信当即便露出了笑意,待看过信却微微白了面容,又一阵的后怕,连声道:“好在那李将军去的及时,若不然我那可怜的四孙儿岂不是凶险?这真是老天保佑。只没想到,当日微微在江州和平乐郡主结下了善缘,如今竟叫四儿一家受益。当年老大因这两个孩子去了,如今老四一家却因这孩子得以活命,这也是缘法,该当微微和茂哥儿是我廖家血脉,剪都剪不断的!”

廖四老爷信上说当日乱贼已攻进了县衙,竟是要活捉他这个官老爷的,而他的嫡长子廖书剑更是已落到了乱贼手中,当日乱贼已杀红了眼,若然不是李从录将军去的及时,救下两人,只怕四老爷和四少爷皆要成为乱贼刀下的亡魂。

李从录镇守边关,按理说棉岭发生匪患,他没有接到朝廷命令是万不能私自动兵前去平乱的,廖家和李家素来没有深交,便是廖四老爷向李从录求救,李从录也不会私心枉法才对。故而当日沽州知府的奏章递上来,廖尚书便猜李从录定是瞧在锦瑟救平乐郡主的面儿上这才出的兵,如今瞧了四老爷的信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他听到廖老太君的感叹也目露愧疚,道:“这三年是我们亏待了微微和茂哥儿,如今有了老四这封信,接孩子们进府一事便是老大媳妇不乐意也只能答应,总不能叫这两个孩子在外头孤苦伶仃的过年,你这两日便叫大媳妇将院子收拾出来,接两个孩子进府吧。”

廖老太君闻言面带忧色,道:“微微体谅她大舅母,如今老大媳妇还没能相通,我只怕将孩子们接进来再闹些不愉快,反倒叫两个孩子伤心。”

廖老太爷听罢却摇头,道:“这事儿你怎能听微微那丫头的,孩子们不入府老大媳妇便永远都想不通,住在一个屋檐下那才叫一家人,若然总不见面感情只会往生疏里去。微微那孩子对她大舅母心怀愧疚这才事事迁就,可当年之事原就怪不得她,咱们已叫两个孩子委屈这几年,难不成如今还要这般?老大媳妇虽是该疼,可也不能纵的她刁蛮尖刻,这事便如此定了,只管吩咐老大媳妇收拾院子便是。”

廖老太君一想也确是这么回事,便笑着收了那信,吩咐丫鬟春霞将四老爷一家因锦瑟之故得救一事宣扬全府,又令尤嬷嬷去请大夫人,这才笑着吃起茶来。

裘菲院中,海氏听闻廖老太君送了七宝五味粥来便觉一诧,廖府各院未曾单设小厨房,一应吃食皆出自大厨房,这七宝五味粥自也一个味儿是无需送来送去的,而各府邸送来的粥也皆是先送至大厨房,再分了给每个院都送去一份。这粥不是由大厨房出来的,而是由老太君身边的大丫头亲自送来,却是奇怪。

海氏瞧见那放着一对果狮的七宝五味粥时已知晓了粥是来自哪里,当即她面色就难看了起来,盯着那粥双拳紧握,心中好不是滋味。

这些日府中私下都在聊锦瑟姐弟进府之事,几位姑娘当日入宫也和姚锦瑟相处甚欢,老太君欲接锦瑟姐弟入府之意已是昭然若揭。这些事情虽众人皆没和海氏明说,可海氏不是聋子更不是瞎子,早便知晓二房,三房皆已就锦瑟姐弟入府一事和老太爷老太君达成了共识。

如今老太君令大丫鬟送了这粥过来分明是想她挑明了态度,闻着那香浓的粥香,海氏只觉口中满是苦味儿,身体僵硬下来,眼前似又闪过了夫君被下人抬回来时那僵硬的身子,胸口黑洞洞的两处箭疤,那冰冷的躯体抚摸之下带给她的绝望和冷寒之意时隔四年仍恍若昨日,记忆犹新,而夫君的生身父母却已然将这些都忘却了,已然不记得他们那可怜的嫡长子了!

这个想法让海氏无法平静,更不能接受,她不觉间已是红了双眸,浑身颤抖,怒喝一声,“把这粥给我端出去!端出去!”

紫鹃见海氏如此吓得忙应了一声,匆忙着上前将粥又放进食盒,恰门帘被挑起,六少爷廖书彦被乳娘领着进了屋,他见母亲眼眶红红的忙几步跑过去拉了海氏的手,道:“娘亲不哭,彦哥儿帮娘亲打坏人!”鱿鱼发书。

海氏被小儿子软软柔柔的小手拉着,低头见他粉雕玉琢的小脸愈发肖像过世的夫君,又被他关切和儒慕的眼神望着,再闻他那话登时眼泪便涌了出来,猛地将小书彦紧紧抱进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哽咽着道:“娘的彦哥儿真乖,娘不要彦哥儿帮娘打坏人,娘只要彦哥儿好好读书,这样你父亲才能含笑九泉。彦哥儿一定要记得,你父亲是这世上最疼爱你的人,你定要记得父亲,时时刻刻都不要忘怀。”

彦哥儿被母亲抱在怀中,感受着母亲的悲伤,他想说他都没见过父亲,又怎能记得父亲,可却又懵懂地觉着那样说定会叫母亲更加难过,当即便小心翼翼地道:“彦哥儿会时时刻刻都记得父亲,也会好好念书,娘亲莫哭了。”

海氏闻言哭的却越发凶猛了,又过了一阵她才渐渐平复下来,令乳娘将彦哥儿带走,这才进了净房。

彦哥儿出了屋,见紫鹃也提着食盒出来,当即便想到他进屋之前听到的话来,蹙眉问道:“紫鹃姐姐,母亲为何见了这粥便不高兴了?”

紫鹃闻言便道:“这粥是表小姐送来的,因为做的太甜,夫人不喜欢吃,这才不高兴的。”

彦哥儿却瞧着那食盒又道:“表小姐是小姑姑家的表姐吗?”

紫鹃点头,岂料彦哥儿竟上前一步猛然夺了那食盒抡起小胳膊便将食盒给扔下了台阶,登时那食盒中的汤碗便滚了出来,碎了一地。彦哥儿见紫鹃愣住,却冷哼一声,道:“娘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紫鹃姐姐以后不准拿娘不喜欢的东西给娘看!”

他言罢便蹦跳着下了台阶,一脚将那食盒踢开,这才出院而去了。

海氏自净房收拾一番出来便闻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喧嚣声,她传紫月来问话,却闻紫月神情忐忑地回道:“是四老爷报平安的书信到了,四老爷说若非表小姐救了平乐郡主,李将军便不会出兵平乱,如今满府上下都知是表小姐救了四老爷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