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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骄妃(55)

这些兵汉子都是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浑身的血腥之气好似都还没洗净,个个都多多少少带着煞气,目光露骨而直接,盯在身上,让人觉得冷飕飕的。

顾卿晚不敢乱看,这时候反倒一步都不敢错,紧紧的跟上前头的崔师爷,生怕跟丢了。

走了约莫两盏茶时候,崔师爷才停了下来,回头抬手示意顾卿晚略等等,他上前摸出一个荷包塞给了一个兵丁,道:“前头可是两位将军的帅帐了?小哥可否告知,燕广王殿下可在?”

那兵丁却并不给面子,手臂一甩,便将舔着脸的崔师爷扫出了好几步,满脸戾气的道:“哪儿来的?到这里来打探大将军的行踪,不要命了你!赶紧滚!”

崔师爷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没跌倒,满脸尴尬,那荷包也落在了地上。可这会子四处是人,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孙知府去了哪儿,又怕到了时辰,大军开拔,耽误了孙知府的事儿,便又硬着头皮想靠前。

岂料那兵丁将手中长矛一举,道:“赶紧走!一会儿大军就开拔,闲杂人再不离开,小心军爷治你个窥探军机之罪,一枪戳不死你!”

崔师爷被唬的连连退后,躬身道:“是,是,这就走,军爷息怒,这就走。”

他满头大汗,正着急,却有一个将领模样的人,带着一队兵勇巡视了过来,见这边有点不对劲,便走了过来,询问道:“怎么回事?”

那小兵忙上前,禀道:“徐参将,这不知从哪儿来了个人,贼眉鼠眼的,上来就打探咱们大将军的行踪,属下正驱赶呢。”

这趟出兵镇压后周,礼亲王世子秦逸任了主帅,秦御乃是副帅,兼阵前大将军。十几万的大军,大将军自然不至一人,可有秦御在,一提大将军,众兵士自然也只认秦御,都知道说的是副帅。

许参将一听崔师爷在打听秦御的行踪,因是前些时日两位爷刚受过追杀,自然就格外重视,双眸一锐,盯向了崔师爷以及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顾卿晚和两个丫鬟,沉声道:“混账,事关大将军,怎能不问个清楚明白再驱赶?万一真是居心叵测之人,让你这一赶,却不是放虎归山!”

小兵一听,冷汗都要出来,忙忙要跪下请罪,许参将已是摆手,道:“带过来,本将亲自查问。”

崔师爷弓着腰到了许参将身边,正要回话,后头小兵便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怒道:“见了我们参将,还不跪下,懂不懂规矩!”

崔师爷跌跪在地,也不敢喊疼,忙回禀道:“将军容禀,小人真不是什么奸细之流,乃是沧州知府孙大人的师爷啊。”

“哦?既也算公门之人,何以此时到了这里?”许参将闻言面色不动,再度沉声问道。

这些兵爷脾气大,一个个也不怕事儿,都是拼过命的,架子大,不懂礼数,野蛮还自视甚高,崔师爷知道自己这等小吏入不得人家的眼,便老实跪着,笑着指了指后头顾卿晚,道:“将军不知,这些天世子爷和燕广王都住在城中一处百姓家的小院,那边的顾姑娘就是那户人家,家里的小姐,这些天两位爷客居在顾家,如今要走了,顾姑娘前来给燕广王送行,还请将军给行个方便,帮忙通报一声。”

许参将闻言一愣,望去,正见顾卿晚被两个婢女拱卫着站在那里,她头上带着幕篱,幕篱上垂下一层白纱,挡住了面容。但那身段却是盈盈楚楚,穿着一件碧色的窄袖短袄,系着一条普通白绫裙,却比寻常女子略高一点。站在那里也不见局促,宛若一株开在风沙戈壁上的兰花,当真是好风姿。

两位爷在城中没往皇宫里住,反倒住在一处农家小院,这个许参将是知道的,可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却不清楚。

如今听崔师爷这般说,又见顾卿晚气质出众,一瞧就是个佳人,便由不得心思略动。

更何况,崔师爷还有意引导,只说顾卿晚是来给燕广王送别的,却提都没提世子爷一下,这其中略一想,便不对味。

虽然许参将知道燕广王不是个好色的,也没听说过秦御的什么风流韵事。可这位郡王如今十八,正是年少风流,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富贵窝,胭脂阵里长大的,这一趟出兵有两年多了,便是下头的兵蛋子们,都一个个憋红了眼,等不及回来抱婆娘滚炕头的,燕广王也是久旷之身,随便收用个良家女还不是喝水一样寻常之事儿。

要不然,怎么就放着宫里头没住,反倒住到了农家小院去。

许参将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儿,可秦御脾气大,秦御的事儿,他也不敢擅专,尤其是听说郡王一早便黑着脸,好像气儿不大顺。

许参将便想再弄清楚些,也省的捅了马蜂窝,便招招手示意崔师爷上前,嘀咕道:“那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大军就要开拔,大将军事儿多着呢,这时候,不是重要的事儿,可不能随意打搅。”

崔师爷不停点头,道:“是,是,将军放心,那姑娘原也不是寻常人家的,乃是前太子太傅顾府的大小姐,以往和郡王就有交情的,这回郡王在城中又客居在顾家,唯今顾姑娘来送行,没有不见的道理。”

崔师爷点明了顾卿晚的身份,许参将倒吃了一惊,看向远处顾卿晚佳人风姿独立的模样,倒有些了然。

两人说着话,却没看到许参将身后一名小兵,听闻崔师爷提及太子太傅顾府时,脸色一变,当即便目露冷厉和恨意,盯向了顾卿晚。

然后他趁着许参将和崔师爷说话,悄然挪步,飞快的往东边一处营地跑了过去。

东边营地,这会子也是一副紧锣密鼓的开拔景象,趁着未到时辰,抓紧时间料理马匹的,规制帐篷的,整肃队伍开始点名的……

这小兵刚跑过来,便有人注意到了,吆喝一声,道:“哟,炭子,你小子现在升官攀上高枝了,稀客啊。这会子怎跑我们这来了,可是大帅有什么吩咐?”

这小兵名唤冯田广,却因生来就黑旁人一层,相识的都叫他炭子,前不久一次作战,因勇猛被徐参将看中,要了过去。而许参将却算是秦逸的近卫兵了,自然算是升了职,攀了高枝。

炭子却脸色冷硬,道:“都过来,我有事儿和王将军说,兄弟们也都来听听。”

说话间他便直接冲进了一处还没收起的军帐。帐中左翼军前锋主将王卫勇正在着甲,见以前手下的小兵冯田广直接冲了进来,略愣了一下,才开口笑骂道:“哟,炭子,成了大帅的身边人,不将老子看眼里了啊,老子的军帐也敢直闯了!”

话虽这般说,口气却很是亲近。

炭子却来不及详言,便激动的红着张脸,指着外头,喘着粗气道:“头,外头……外头有个女人……”

他一口气不顺,喘了一下,那王卫勇便一蒲扇大掌打在了他的后脑门上,哈哈笑着道:“我说炭子,你这是想女人想疯了吧,这军营里哪儿来的女人?放心,等回了京,老子就放兄弟们去找女人,良家里娶做媳妇的,脂粉巷里图个痛快的,啥样都成,保准叫你们都喂饱裤裆里那二两肉!”

后头一众兵丁被炭子惊动,也都围了过来,正好听闻了两人的对话,一时间哄声四起,热闹不已,还有不少人也跟着将军取笑起炭子来。

炭子却顺好了气,又急又气的,大声道:“不是,不是,是外头来了个女人,说是前太子太傅家的姑娘,顾景阳的独女啊!”

当今圣上尚且年轻,膝下空虚,尚未有皇子,自然也没有立东宫。这前太子太傅,便是如今皇帝做太子时的太傅承恩伯顾明承了。

炭子的话刚落,四下便是一静,那王将军也是神情一凝,后头围进来的一个兵丁反应最快,立马红了眼,粗声喝道:“顾家的小姐?老子去弄不死她!”

他说着便转了身,一阵风般就往炭子来的方向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