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名门骄妃(409)

礼亲王闻言脸色稍缓,倒不是他有多相信刘侧妃,而是凭借他对刘侧妃的了解,他这个妾室还真没那么蠢。

“如此,你完全不知情了?”

刘侧妃连连点头,哽咽着又爬到了礼亲王的身边,道:“王爷,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弟弟,他一定是冲动而为,他没杀人的魄力的,那顾家的夫人死了,必定不是他的本意。”

刘侧妃哭泣不止,礼亲王却冷声道:“刘二纵火伤人一事已经移交给京兆府,至于如何判决,本王不好插手,你弟弟若真是冤枉,京兆府也不会将他怎样的。至于你,继续禁足着吧。外头的事儿便不要再瞎搅合了,别再给本王惹出乱子来!”

礼亲王这话就是不肯管她娘家兄弟的死活啊!

弟弟真死了,她和娘家就等于反目成仇的,到时她在王府岂不是像被剁了手脚一样,和寻常的侍妾又有什么区别,不,甚至连寻常侍妾是比不上了。

刘侧妃不甘的抱着礼亲王的腿不撒手,却被礼亲王不耐烦的再度一脚踹开,这次显然是踹到了要害,刘侧妃半天都没能爬起来,等她好容易泪眼朦胧看去时,便只瞧见礼亲王冷漠离去的背影,刘侧妃死死咬着唇,双眸充斥着愤恨之色。

本来顾宅失火也算不上多大的事儿,即便烧死了人,可这事儿因为和礼亲王府联系在一起,故此便算不上小事儿了。

因为秦御递了话,京兆尹江大人立马便锁拿了刘侧妃的弟弟刘国刚,刘国刚吩咐完小厮后,竟然进了酒楼吃酒,被抓到京兆府时醉醺醺的,问什么答什么,对纵火一事儿更是供认不讳。

江大人当场按照律法判了刑,因庄悦娴乃是罪臣家眷,虽然得到了赦免,但在庶民中却属于家世不清白的,按照大秦的律法,刘国刚虽然造成了一条人命,却只判了流放。

只是谁也不想,当天夜里刘国刚在牢狱中,因为和其他犯人发生了冲突,被其中一个犯人一拳砸在脑袋上,竟然就那么死了!

翌日,消息传进碧云院,刘侧妃双眼一翻便晕厥了过去。

朝堂上就更不安宁了,不少弹劾礼亲王齐家不修的折子,礼亲王和秦御父子同时被指宠妾灭妻,闹的沸沸扬扬。

镇海王府中,云瑶郡主这一个日夜也不安宁,她的计划天衣无缝。

借着礼亲王府中刘侧妃禁足之事儿,她成功让人挑拨了刘国刚几句,提供了纵火的思路,刘国刚那个蠢货果然就毫无所察的被她当了枪使。

她甚至都不用让她的人露面,就已经达到了目的。在赏花宴上,她更是拉了刘侧妃的表侄女郑三姑娘做挡箭牌,为此更是故意说漏嘴,就是怕万一哪里出了纰漏,被怀疑到了头上,有此一举,反倒能够打消礼亲王妃的疑虑。

相比从来没对秦御表现出明显男女之情,并且还有婚事在身的她来说,刘侧妃和礼亲王妃龌龃更多,利益牵扯也更多。礼亲王妃根本就没有道理,放过刘侧妃,反倒怀疑到她的头上。

甚至老天都在帮她,赏花宴上顾卿晚的丫鬟刚进花园,竟然便撞上了正心中有火的焦三姑娘,被拦了下来,碰巧就将事情闹大了。

本来一切都很完美的进行着,可谁知道刘国刚那边不知发了什么疯,出了什么岔子,竟然直接将庄悦娴给烧死了!

事情一闹大,就麻烦了,尤其连京兆府都给惊动了,云瑶郡主有些担心,正害怕自己挑唆刘国刚的事儿被发现,一夜辗转反侧,结果翌日一早竟然听说了刘国刚死在牢狱的消息。

云瑶郡主怔了一下,旋即便挑唇轻笑了起来,这下子好了。死无对证,这个黑锅,刘国刚是背定了。

而雪景院中,秦御却没功夫理朝堂上御史们的弹劾,只因已经一天一夜了,顾卿晚竟然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她像是陷入了沉睡,怎么唤都唤不醒,偏偏太医看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御心急如焚,随着天上太阳一点点升至高空,又是一天的正午,他已经暴躁到极点。

礼亲王妃也被惊动了,她亲自到雪景院探病,进屋时,就见秦御坐在床边,一手拉着顾卿晚的手,无声的凝视着床上的人。

阳光洒进屋里,照在他的身上,明明很阳光温暖的画面,却融化不了秦御身上坚冰一样的冷意,他的背影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暴戾的阴郁之气。

他面沉如水,下巴冒出了一层青茬,虽然并不见多憔悴,可却让人忍不住心惊胆战,忍不住去想,如果床上的人醒不过来,他可能会怎样,而那个可能,礼亲王妃竟有点莫名不敢多想。

礼亲王妃脚步一顿,禁不住心中一跳,只是想到这两日的烦心事儿,也没心思多探究,甩掉那一瞬间生出的不安和怪异,她走进了屋,道:“太医是怎么说的?”

秦御听闻礼亲王妃的声音,这才像是被惊醒一样松开顾卿晚的手,站起身来,略行了一礼,“太医瞧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只说她可能是不愿面对现实,故此自己不肯醒过来。”

这话顿时便让礼亲王妃想起了顾卿晚已不剩什么家人的事儿来,心中愈发愧疚,道:“前两日,母妃记得你提过,寂空大师有说和卿晚投缘,要教她医术的事儿。不若母妃让人准备马车,你带她去让寂空大师看看。再来,大国寺清幽,离佛祖也近,她醒过来也能尽快忘却烦忧。”

秦御这两日都急的乱了分寸,闻言异色眼眸像被点燃了一道奇异的星光,道:“母妃说的对,儿子这就带她去大国寺!”

小半个时辰后,礼亲王府的马车风驰电掣的从东城门出了城,一路往大国寺方向急奔而去。

一个牵着马,做客商打扮的中年男人,远远瞧着马车远去,翻身上马,逛了两个香料铺子后,才悄然又进了孙记客栈,片刻从后门闪身离开。

两柱香时辰后,这人又进了个茶馆,却没上茶楼,反倒被引进了后院。

掌柜的将其带进后院便道:“公子在里头,你自己进去吧。前头我还要招呼着。”

客商摆摆手,绕过影壁,又穿过一处幽静的院子,到了第二进院落。院落中,穿真紫色云锦如意纹长褙子,白色散花如意云烟裙,鬓发如雾,斜叉一支白玉兰翡翠簪子的女子正侧身站在廊下执着一把剪刀修剪盆景。

只是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根本就没落在盆景上,反倒神情有些恍惚的不时盯着不远处树下躺椅里坐在的男子看。

那男子穿一身半旧的灰色圆领锦缎儒袍,玄色绸裤,浑身别无装饰,只静静半躺在那里,却有一种矜贵的沉稳练达之气,他容貌清秀俊雅,即便左脸上从额头到颧骨都弥漫了一层可怕的灼伤疤痕,然却毫不影响他周身的沉静温和。

他的眼眸正盯着手中的纸张看的专注,长长的睫毛下,眼波沉静,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幽深湖水,执着纸张的拇指上戴着一只翠绿扳指,映的那双修长的手,更加秀雅,像个书生,倒不似习武之人。

这一男一女皆气质出众,并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简陋的铺子后头人,就像是珠玉在瓦石间,虽有些违和,可却照亮了有些破败的庭院。

那进来的客商打扮的男人,竟然微微红了眼,倒是躺椅上看东西的男子率先抬头,点头道:“朱伯来了,坐下说话。”

朱伯顿时回过神来,却先向那边站着的庄悦娴跪了下来,落泪道:“公主!”

他开口声音却比寻常人尖锐一些,分明就是个太监。

这摆弄盆景的女子,正是顾卿晚以为已经葬身火海的大嫂庄悦娴,而那半靠在躺椅上看东西的男子,自然便是顾弦禛,如果顾卿晚人在这里,就会发现,兄妹两人躺在躺椅上看东西的样子,不管姿态还是神情,亦或是侧脸的轮廓,足像了五分。

庄悦娴闻声瞧向朱公公,顿时也是双眸微红,她忙放下手中的剪刀,绕下天井,虚扶了他一把,道:“朱伯快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