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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骄妃(298)

秦御,“……”

“皇上驾到!”外头再度传来了太监的唱名声,苏子璃冲秦御又笑了下,这才风情翩翩的转身往对面走去,作为燕国的皇子,亦是燕国的恪王,他的席位就设在礼亲王的对面。

苏子璃刚在席案后站定,殿门处便有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一时间大殿中窸窸窣窣,只闻朝臣们挪动身体,起身准备跪拜的声音。见秦御也从席位上起身,顾卿晚忙也跟着爬了起来,将身影隐在了秦御高大的身躯之后。

“跪!”

太监一声唱,殿中无论官职,统统跪下行叩拜礼,这么多人,动作竟极是肃整,气氛立刻便严肃了起来。

顾卿晚跟着跪下,埋着头,就听殿中响起,“吾皇万岁,万万岁。”的声音。

她心里却充满了愤恨,就是这个昏君,下旨降罪顾家,斩了她的亲人,气死了她的祖母,害的她颠沛流离,吃尽苦头。

不对,是害的本主颠沛流离,吃尽苦头!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到这鬼地方来。

皇帝就是罪魁祸首!

顾卿晚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分不清本主和她,好似随着时间的流逝,本主的一切都完美的融进了她的骨血里,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现代的一切才是一场梦。

就好像方才,看到皇帝的那一瞬间,恨意是那么的强烈,刺痛了她的神经。

这令顾卿晚有些不安,也有些恍惚,使得连秦英帝喊了平身,众人都站起身来时,她还挺直了背脊,双拳紧握,跪在地上。

恰今日秦御和威永伯是主角,秦英帝正好往秦御这边看过来,见旁的伺候太监随从都躬身站在了后头,偏秦御身边还跪着一人,秦英帝不由的便将目光落在了顾卿晚的身上,道:“阿御的这个小厮倒是面生的很。”

“殿前失仪,来人,将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秦英帝的声音微凉,言罢,他身后的总管太监王福全便尖利着嗓子扬声道。

秦御闻言面色沉冷,秦英帝尚未发话,王福全便吆喝了起来,这不是王福全不尊秦英帝,而是王福全作为秦英帝的心腹,洞察秦英帝的心思,知道秦英帝想给礼亲王府一个下马威。

故此,这才上来就抓住顾卿晚的一点小错,雷霆责罚。

秦御尚未言语,礼亲王便呵呵一笑,道:“呦,王公公今日好大的威风!”

王福全顿时白胖的面上便堆起了笑来,拱着腰道:“瞧王爷说的,奴婢一个太监,能有什么威风。不过是保护皇上,维护君威,是奴婢的职责所在,看到有人藐视君威,殿前失仪,冲撞万岁爷,奴婢便格外不能容忍罢了。”

礼亲王便看向了秦英帝,道:“皇上养的奴婢倒是忠心!”

秦御却接了话头,道:“只可惜这脑子有点不好使。”

秦英帝一时眉宇微蹙,道:“皇叔说的是,王福全虽是个太监,但这份忠心却是难得,他有什么不当之举,想必王叔也不会放在心上。”

秦英帝直接忽略了秦御的话,又道:“殿前失仪虽不算大过,却也是小罪,不过既然是阿御带的人,便小惩下也就罢了,杖毙倒不至于,拖出去打上两板子……”

秦御却不等秦英帝言罢,便再度开口道:“皇上且先听听臣弟所带这奴婢的说法再做决定吧,臣弟不会将不懂规矩的奴婢带进宫中。”

秦御是功臣,秦英帝不好太给他难堪,秦御话已说到了这份上,秦英帝只好看向了顾卿晚,道:“哦?那你这奴婢便来给朕说说看,何以殿前失仪?若是说的不好,朕可要加重惩罚,想杖毙都不成了!”

秦英帝说着,浑身杀气腾起,脸色沉冷,目光蕴含着沉沉压迫力盯着顾卿晚。

他已经做了大秦七年的皇帝,高高在上,早已养成了君威,平日里不怒自威,杀伐大权在握,平日里多看哪个臣子两眼,其便要双股颤颤,难以成言,更何况,是如今刻意加大的威视,盯着的又是个最底层的奴婢。

秦英帝觉得,这奴婢大抵半句话都吐不出便要晕厥过去,出了更大的丑,殿前失仪,冲撞皇上的罪名就更跑不掉了。

杀了秦御的小厮,也就打压了礼亲王府的气焰。

谁知他预想的事情竟没有发生,那小厮在他的鄙视下,竟从容不迫的又行了一礼,声音清亮的恭敬回道:“启禀万岁,奴婢迟迟不起身,皆是被君威所慑,被皇上的龙气所震,双腿发软,顶礼膜拜,难以控制,无法起身,奴婢并非有意而为,还请皇上赎罪。”

她言罢,又叩了个头,不等秦英帝反应,便又道:“方才王公公的话,奴婢实在难以认同。皇上君威天成,身上龙气鼓荡,奴婢难以直视,只和皇上同处一个大殿,便深受影响,双腿发软,难以自拔,君威尚天赐,何需一个太监来维护?王公公这话难道是说,皇上的君威还是一个太监给的不成?”

满大殿的朝臣们一时间皆是面露惊诧之色,盯着顾卿晚的目光,褪去了不屑和可怜,倒多了些专注和郑重,赞赏和惊异。

一个奴婢,能在此等情况下,有这样一番表现,还将了王福全一军,不简单啊。

也难怪,燕广王会将这小厮带在身边。

这里都是心比莲藕多一窍的聪明人,难免又多想了一层。

一个奴婢,宫宴未开,却上来就闹出这么大一场事来。偏这奴婢口中说着被君威所慑,表现却从容的很。

会不会是提前就安排好的,故意晚起身,专门等着将皇帝一军呢?

秦英帝面色微变,一瞬又收敛了。

王福全却吓的面色苍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砰砰的磕头,道:“万岁爷,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那么想啊,是奴婢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万岁爷饶命啊!”

顾卿晚说的话,让人无从辩驳,秦英帝尚未言语,一直不曾开口的秦逸轻叹了一声,道:“王公公是皇上的贴身总管太监,出去了就是皇上的脸面,说话若是不经心,弄不好,只怕会惑乱朝纲。臣弟以为,王公公虽然是无心之失,可也该受些惩戒,长长教训才是。”

礼亲王瞧着王福全蹙眉道:“皇上啊,王福全这也算是殿前失仪了吧,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秦英帝一时间侧脸刚硬锐利,盯向王福全,道:“滚下去领二十大板!”

王福全咬牙道:“谢万岁爷!”

言罢,爬起来,临去却扫了顾卿晚一眼,那一眼如寒冰毒蛇,说不出的怨毒。

他出去,秦英帝才再度看向了顾卿晚,道:“你这奴婢倒是不错,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顾卿晚微惊,方才她实在不该在这大殿上跑神,可既是跑神,就不是人所能控制的,要是能知道自己是跑神便也不会跑了。

如今弄的连皇帝都特别留意到了自己,满大殿的人都盯视过来,顾卿晚也有些头皮发麻。

只是皇帝都下令了,她也不得不照做,略抬起头,却低垂着目光。

秦英帝却略怔了一下,眉头拧住,瞧着眼前这张脸,竟略有些不舒服,可这种不舒服来自那里,他却又追寻不到。

秦英帝有些烦躁,面上却淡淡一笑,点头道:“这奴婢很好,朕也瞧着舒服,便向阿御讨要了,让他进宫来伺候朕吧。阿御不会舍不得吧?”

饶是顾卿晚再镇定,听到秦英帝这话额头也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来。秦御却突然移了一步,顾卿晚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她被笼罩在了他的身影下,秦英帝如同跗骨之蛆的目光也被他尽数遮挡了。

从前顾卿晚总觉秦御太高了,每次笼罩在他身影下,都有股压迫感,这次反倒一下子安心了,连喘息都轻快了不少。

“皇上请赎微臣不能从命,这小厮乃是家奴之子,其父在战场上救过微臣一命,只留下这一根独苗,微臣答应了他的父亲,会做主让他娶妻生子,延续香火,他若做了太监,断了香火,微臣恐心中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