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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骄妃(173)

这样的疼,让他觉得很真实,很满足。

从他的方向看,就见顾卿晚芊芊素指捧起水来,泼洒到了面颊上,流水蜿蜒而下,就像是一支画笔,揉开了脂粉,模糊了少年郎的容颜,接着却描摹出一张清水出芙蓉的美人面来。

水光潋滟中,那张侧颜玉面生姿,褪去了黯黑,露出肌肤本来的面貌来,柔媚而白皙如凝脂的脸庞。

水珠恋恋不舍的沿着她清丽的侧颜往下滑,阳光映照着那些水珠,折射出七彩光芒,一时只见模糊的秀丽轮廓。

秦御并不着急,微微眯了眯眼,好整以暇的等着那水珠慢慢落下,就像最有耐心的猎人,等待大自然为他送来最诱人美好的猎物。

随着水光落下,她的面容也跟着由模糊转为清晰,如同一副淡雅的美人图,染上了色彩,变得生动起来。

宛若远山水波凝成的翠羽淡眉,纤长浓黑睫翼灵动遮掩的流盼明眸,即便眼眸低垂,已遮不住期间令人迷醉的潋滟风情,似被江南绵绵细雨滋润过的柔和线条,精致的鼻管,鼻尖微微翘着,其下是宛若海棠花瓣般盈润又小巧的唇瓣。

男装的她,钟灵毓秀,秀丽无双,而女态的她,完全褪去了少年的清逸,展现着少女的清丽脱俗,恰到好处的娟丽清艳,美的并不很刺目,也不灼人,却足够令人惊艳,让人沉迷,便宛若开在雪山之巅的莲,令人观之,唯恐亵渎,却又禁不住想要采撷了带回去用最珍贵的寒玉盒藏起那美来。

秦御在顾卿晚转身看来时,方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来,道:“过来。”

顾卿晚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说不出的沉哑,盯过来的目光虽然漫不经心般,可却又说不出的让人紧张,异色眼眸中也放肆沉淀着什么黯色的波光。

她略迟疑了下,这才跳到了软榻前,秦御却拍了拍自己旁边的软榻,示意顾卿晚坐下。

顾卿晚愈发迟疑起来,秦御顿时嗤笑一声,因伤而色彩浅淡的薄唇,轻轻挑起,勾着一抹自嘲的笑,道:“爷这幅病秧子模样,你还怕爷吃了你不成?”

顾卿晚闻言面露尴尬之色,接着才坐到了秦御的身边。

谁知她刚坐下,懒懒靠着大迎枕的秦御便略抬起身子来,伸手挑起了她的下颌,略凑近了一些。

顾卿晚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秦御却加重了力道,道:“别动,让爷好好瞧瞧你,仔细认认这张脸。免得下次再见,你这女人又变了模样,倒再将爷糊弄过去。”

顾卿晚听他这般说,却有些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我哪里能糊弄的住殿下您,您不是早认出我来了,倒装作不识的样子,看着我像傻子般被哄的团团转,殿下玩的很高兴吧?”

提起此事,她心里便一团火气,本来是要爆发出来的,可谁知道倒因吴国公的一掌让秦御替她受了重伤,火气发不出来了,此刻也只能言语上刺秦御两句罢了。

秦御闻言倒笑了起来,手指摩挲着顾卿晚细嫩的不可思议的脸颊,道:“爷在荣丰当里确实没认出你来,在仙岳楼,若非你自己撞进爷的怀里来,也是认不出的。要怪只怪你自己,多少地方不撞,偏就往爷怀里投。你这样投怀送抱,屡次撩拨勾引爷,却满口不愿无辜,你说,爷该信你是无心呢,还是该当你是欲擒故纵呢?”

他说话间,拇指轻而肆意的在她的眉目,脸颊上游走,顾卿晚觉得脸上像是爬了一条虫,一阵挠心的痒,她不舒服的偏了下头,抬手去拍秦御的手。

秦御却顺势抓了她的手,握在掌心,揉捏着她柔软的指骨,又道:“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心,你都挑起本王的兴致了。本王不是任你玩弄,说近便近,说远便远的人,你最好歇了你那些小心思,不然……你该知道后果的。”

他的小动作轻柔缠绵,甚至带着些宠溺的味道,然而说出的话,却让顾卿晚浑身发寒,冷到了心里去。

他在和她摊牌,画舫上的事,他能强她一次,便不介意有第二次。若然她还惹他,惹恼了,第二次他不会给她踢他下床的机会。

他堂堂燕广王,不是她能说近就近,说远就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相反,她顾卿晚之于秦御,才是如此!

顾卿晚屏息不言,方才因水汽而嫣红,宛若开出两朵琼花般的两颊,红晕褪下,染上了一片苍白。

秦御的手再度抚上她的面颊,道:“好好呆在爷身边,你不愿意,爷可不逼你,给你时间慢慢接受,别逼着爷对你用狠的。你知道的,这世上只有我秦御看不上的,便没有我秦御得不到的!嗯?”

他说着将她一缕散落在脸颊上的青丝,轻轻勾弄到了耳后,逼视着顾卿晚的目光,带着几分倨傲的霸道。

顾卿晚白着脸,眼眸笼上了一层水雾,神情清冷中带着些倔强,便似一株凌寒盛开的梅,纵然有傲骨风姿,却也不得不在厚实的积雪下被压弯枝桠。

秦御见她眼中蕴着一汪泪,似落未落,不觉目露怜惜,轻叹了一声,大掌扶着她的背脊,带着她俯身靠在他胸膛上。

顾卿晚没挣扎,身子却有些僵硬,秦御也不介意,用手一下下抚着她的背脊。

感受她的泪成串滚落下来,滴进衣衫,渗透锦缎,湿了他的胸膛,渗进了心头,让他的心被泡的有些酸涩,却不曾动摇分毫。

两人都没再说话,马车轻轻摇晃,不知过了多久,顾卿晚才抽了抽鼻子,抬去身来,目光执拗的看着秦御,闷声道:“今日之后,只怕世人都知殿下身边有个客卿沈清,我还当沈清,不入内宅。”

她刚刚委屈的哭过,此刻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般,眼圈微红,眼眸水润,秦御抬手抚了抚她红红的眼皮,倒也不意外她会提此要求,他很清楚她不甘心,但他不在乎,略勾了下唇,他只回答道:“好。”

顾卿晚闻言心中偷偷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虽娇气,可也傲气,从不在外人面前落泪,秦御逼迫她至此,她心里气恨的紧,又怎会真趴在他的身上垂泪。

方才那般,不过也是在演戏罢了,哭了一场,却到底换来了一些效果,起码得到了点喘息的时间。不必直接被秦御拖上床,打上暖床女的标签。

她只希望在秦御耐心耗尽之前,她能找到脱身的法子。

秦御却不知顾卿晚心中的那些弯弯绕绕,他言罢,大掌便再度抚上顾卿晚脸颊上唯一的那一道伤疤。疤痕已经很浅淡了,但她的肤色太白,皮肤太细嫩,又毫无瑕疵,便显得那道伤疤有些碍眼。

秦御抚了两下,道:“这道疤专门留的?”

顾卿晚点头,未言。秦御目光细细的,一寸寸描摹着她的面庞,道:“你这张脸果不负京城第一美人之称,幸而你这体质有异与常人,不然爷虽不嫌弃你,但身边放着个丑女,到底脸面不好看。”

听他这样说,顾卿晚心中冷笑,心道这男人果然都一个样,都是好美色的,什么不嫌弃,不过是她如今好了才说的漂亮话罢了。

秦御见她不出声,也知她一时转不过弯儿来,心中不舒服,便揉了下她的青丝,扯着她躺倒在了软榻上,微抚她背脊,道:“你累了,靠着爷睡会儿吧,到了爷叫你。”

顾卿晚没再吱声,安静的闭上了眼眸。

她本身体亏损的厉害,走两步路就喘的,可今日经受了这么多磨难,却不曾晕厥。顾卿晚觉得都是玉莲花蜜的功劳。

自从和秦御分开,没了兔兔抢花蜜吃,她又治好了脸,调弄脂粉只用了小米粒那么点花蜜。其它的花蜜,都让顾卿晚直接食用了,那东西果然是极品的良药,这些日子,身体竟好了许多,再不会动不动便眼前发黑。

不过饶是如此,到底调养的时日短,今日一番折腾,顾卿晚也早已是强弩之末。靠在秦御身上,原以为心中难受,是睡不着的,不想随着马车摇晃,秦御的手一下下抚着背脊,没片刻她竟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