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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骄妃(132)

秦御指的地方,是王府中流云堂所在,紧挨着府中的双月湖,夏日最是清亮爽快,景致自然也非常好,乃是礼亲王避夏的地方。

“二爷,那流云堂统共有大小五个院落,房舍三十来间,才建成不足十年,七年前工部还大规模修缮过,每年都有匠工耗时耗财修缮,建造时乃是请了水宴先生亲自绘制,里头的一草一木,无不有出处,一步一景,一砖一瓦都……”肖明然不可置信的说着,企图告诉秦御,那流云堂建造起来,耗费了多少心血和财力,才刚刚建起来没几年,草木也都是好容易才生长繁荣起来,现在推掉重建,这不是劳民伤财,不可理喻嘛。

岂料他话还没说完,秦御便不耐烦听了,大手一挥,道:“爷让你推倒,就推倒,王爷王妃那里,自有爷去说。至于重建所用费用,从爷的私库里出便是。那流云堂的风景是别致,可里头的房子都太丑,风景布置的再好又什么用!推倒!”

他言罢,眯着眼扫了肖明然一言,肖明然只觉后背冒冷汗,没敢再多言。心想二爷如此果决态度,只怕那流云堂是保不住了,心里难免一阵肉疼,那么好的一大处院子,就这么毁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天知道郡王这是在闹腾什么,怎么闲着没事,倒关心起王府的格局布置,风景院落了。

肖明然躬了身,秦御走了两步,接着便又顿住脚步,道:“对了,爷的凌寒院北边的青寒院不错,着人收拾出来,少了什么东西便赶紧添置,回头爷有用处。”

他言罢一甩袖子扬长而去,宋宁看了肖明然一眼,面露同情,快步跟上。

只他瞧着秦御的背影也有些不能接受,恍恍惚惚的。那顾卿晚就画了个草图,他们家爷就巴巴的要将人请回来,为此还这样豪气的要推倒刚建没多久的院子。

如今尚且没什么呢,便这样纵着顾姑娘,这等两人真有了什么可如何是好啊。到时只怕顾姑娘要天天的星星,他们家爷就散尽家财令全天下的人都去搭建天梯。

不可理喻,不可思议啊!

他们相继离开,肖明然眉头却愈发蹙了起来,回头隔着夜色又瞧了宛如仙境矗立在双月湖旁的流云堂,长长的叹了口气。

秦御离了花园却是直接去了礼亲王妃的秋爽院,礼亲王不在府中,秦逸又出府赴宴了,礼亲王妃留了庶女们用晚膳,这会子刚刚用完,移步到了花厅中吃茶说话,丫鬟禀报秦御来了,礼亲王妃还诧了下,接着面上便露出了笑来,冲三个庶女吩咐道:“行了,今儿也不早了,你们也陪母妃说了半响的话,想是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三个姑娘岂能不知,秦御一向不耐烦应付她们,王妃也不想她们留在这儿碍秦御的眼,便齐齐站了起来,福了福身,往外退。

到了廊下,正赶上秦御上了台阶,大步过来,忙忙行礼,道:“见过二哥。”

秦御却连眼角风都没扫她们一眼便摆了摆手,龙行虎步的进了花厅。

礼亲王妃坐在紫檀雕绘牡丹浮纹镶象牙的罗汉床上,这几日两个儿子出征归来,秦逸又收了个侍妾,礼亲王妃心情极好。今日穿着件真紫色绣白玉兰花地缎面长褙子,套了明红十八副百蝶穿花花间裙,头上高高挽着朝云近香髻,簪了一整套镶红宝石牡丹富贵花开的赤金头面,脸上薄施粉黛,整个天瞧着容光焕发,愈发显得貌美年轻起来。

她瞧见秦御大步进来,顿时脸上便笑开了,不待秦御请安见礼便问道:“不是说要去宋国公府赴宴吗?怎么还在这里?你这是从哪里过来的,怎么一头汗水?这么大个人了还是风风火火的,不知照顾自己。”

说着忙忙吩咐了丫鬟去给他端茶,奉帕子。

秦御略行了一礼,这才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道:“儿子自回来后日日都在往来赴宴吃酒,实在是应付的疲累,儿子又不是大哥,王府有大哥在,母妃还不准儿子略偷个懒?多抽些个时间陪陪母妃?左右宋国公府又不是旁的什么地儿,儿子来日再去给姨母请安请罪便是,今儿儿子是专门留下来陪着母妃用膳的。”

秦御生下来双瞳有异,这种眼眸在大秦民间有种说法,说是能通天的,生在了皇家更是祥瑞之兆。他本就身份高贵,又是嫡子幼子,王府的责任都让上头的秦逸扛了,礼亲王对其宠爱,要求略低。礼亲王妃更是疼宠的厉害。

此刻听闻儿子居然说专门留下来陪伴自己用膳,只觉开怀,哪里还有心思想,既是专门留下来的,怎么到了这个时辰才过来,她都已经用过膳了。却只乐呵的笑出声来,又心疼儿子这两日到处应酬,如今更是到了这会子还没用膳,忙着吩咐丫鬟赶紧收拾一桌膳食过来,又亲自点了好几个秦御爱吃的菜品。

丫鬟应声去了,礼亲王妃才又道:“瞧你这一身尘土了,先去收拾一下,等会子好好陪母妃用膳。”

秦御应了,起身往净房了一趟,待出来浑身便清爽的多了。

膳食未上,他坐下后吃着茶水,便道:“方才儿子闲暇无事,便在王府中逛了两步,一时走到了花园的双月湖处,发现那流云堂可真是风水宝地,清爽怡人。儿子往里头转了转,却觉不甚满意。”

见礼亲王妃被吸引了注意力,他呷了一口茶这才又道:“流云堂紧邻双月湖,风景独佳,那么清净精致的所在,里头的风景布置倒还可以,可那殿宇建造的也太中规中矩了些,完全对不住那么绝佳的位置。儿子记得以前父王每年都要移过去避暑,今年却没过去,看见是对里头的建造不怎么满意,心生厌意了。儿子刚好在外头认识了一个极擅殿宇建造的匠师,想着明年便是父王的四十整寿,儿子便请了那匠师回来,想让他来负责重建流云堂,定要建造出让父王满意的避暑圣地来,表表孝心才好。方才儿子已经和肖明然打过招呼了,现在来请示母妃,流云堂重建的花费都从儿子的私库里走,还望母妃能够应允儿子才好。”

秦御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言罢,礼亲王妃却是傻了。盯着秦御半响都没回过神来,实在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秦御怎么闹了这么一出,送礼亲王寿礼,什么样的不行,竟非要在王府中大兴土木。

礼亲王往常每年都要去流云堂避暑,今年没过去,哪里是因为嫌弃流云堂不好,相反,他每年都去,说明甚是喜欢那流云堂。今年没去,那是因为礼亲王根本就没在王府中住好不。

这些天,因为秦御兄弟出征三年,凯旋而归,礼亲王觉得如今亲王府的风头太盛,朝廷上有些不大安宁,故此便以身体不好为由,向朝廷请了长假,今年夏天跑到了郊外的别院去避风头。哪里就是秦御说的原因,厌弃流云堂。

礼亲王妃才不信,这点道理,秦御会不明白。可他偏说的冠冕堂皇,非要重建流云堂,这是个什么意思?

“如今王府好好的,重建流云堂难免嘈乱,你父王生辰,随便送个什么就好,哪里用得上闹出这样大的动作来。”礼亲王妃不觉试探着说服秦御。

秦御却道:“儿子就觉得这个生辰礼最好,殿宇建造起来,保管是京城中独一份的。流云堂外的风景好,可流云堂里的殿宇都矮的很,凭窗望去,根本就看不到外头的风景,多可惜,儿子准备建造一处不一样的殿宇。儿子就想送父王这个生辰礼,母妃便允了儿子吧。到时候四处建起高墙来,让工匠们动作都轻点,不会碍着大家清净的。”

秦御说话间已有些祈求卖乖的意思了,口气也软了下来。

曾经这个儿子也粉雕玉琢在她膝头嬉闹过,可自从他十岁以后,性子倒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古怪起来,在王府的时候也少了,陪伴在侧的时候也不像幼时那样撒娇卖乖。到底是男孩子,长大了,再不像是女孩那样贴心贴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