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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火(39)

那可是和前任男友打架到脸上挂彩也没有哭的许颜。

这场病抽走了许盼夏的精神气,她甚至会以为那天晚上看到的东西是自己的幻觉。许颜和叶光晨虽然相敬如宾,但平时相处聊天啊也都挺好,少了点黏糊劲儿,不过也可能因为他们都上了年纪所以就是这样表达爱意……

许盼夏想不通,她不知道为什么。

她肯定会帮妈妈保守这个秘密,世上不会再有她和妈妈更紧密的联系,她就像妈妈爱她一般爱着妈妈。

可许盼夏的道德感又在反复提醒她这样很不对,妈妈在做一件错误的傻事。即使妈妈和叶光晨分开、再选择恋爱的话,也要比这样的“脚踏两只船”要好。

……虽然这样也会伤害到叶光晨叔叔,但至少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许盼夏不知该怎么开口,上次她主动询问时就没有得到答案,更何况是这种话题。叶光晨和叶迦澜对她的生病格外重视,而这无疑更是在伤口撒盐,将她放到炭火上炙烤。

尤其是叶迦澜。

许盼夏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她的身体比她因为生病而迟钝的大脑更加敏锐,许盼夏在卧室里打点滴,许颜去厨房中和张阿姨一起煲汤,窗户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恼人的秋雨,一场寒过一场。山东的春秋都格外短暂,短暂到让人还没有从炙热盛夏中醒来,就踉跄着被一脚踢到冻到发抖的冬天。

许盼夏睁开眼的时候,叶迦澜正在给她换生理盐水瓶。

一瓶打完了,这是第二瓶。

许盼夏咳了两声,骤然降温让她的肺有些不适应:“哥。”

“嗯,”叶迦澜没走,他把换下来的瓶子丢进垃圾桶中,坐在她的小椅子上,看她,“许阿姨在为你炖汤,我看着你一会儿,有需要叫我。”

今天是难得的周天,叶迦澜没拿手机,不玩平板也不打电脑,手里拿了本书,厚厚的《君主论》。

许盼夏侧躺着,她其实不想看叶迦澜,可控制不住视线往他的方向扭转。

……好逊。

没有办法控制。

她问:“你在看什么?”

叶迦澜给她看了封面。

许盼夏还在躺着,她因为同时怀抱两个秘密而煎熬:“这是什么?小说吗?”

“不是,打发时间读的,”叶迦澜说,“主要是马基亚维利根据自己多年从政经验,对佛罗伦萨以及意大利几百年中的政治实验和激烈变革……”

“停,”许盼夏痛苦地问,“高考考这个吗?”

“不考。”

“那你不要说了,”她有气无力,“我现在是个病人,哥哥,我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听你说这些枯燥的东西。”

叶迦澜合上书,端正坐姿:“那你想听点什么?”

“八卦吧,狗血的,”许盼夏想着妈妈挽着的那个男人,喃喃,“什么家庭伦理啦,什么违背道德……”

她本以为叶迦澜会打断她,可是没有,叶迦澜穿着灰色的长袖卫衣,一直在听许盼夏说。

许盼夏喃喃说完,抬头看,叶迦澜手中握着那书,正专注地凝视她。

他甚至连坐姿都没有变,好像她说的是什么数理化知识点,是高考必考题。

许盼夏问:“有吗?”

“有,”叶迦澜抬起手,给许盼夏看手中的书,“据传闻,马基亚维利以恺撒·博尔吉亚为原型分析,写出了这本《君主论》。”

许盼夏说:“这个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刺激,也不狗血。”

“凯撒·博尔吉亚在16世纪时几乎征服了整个意大利,他是亚历山大六世与情妇瓦诺莎·卡塔内的私生子,也是历史上出名的毒药公爵,”叶迦澜说,“而他被指控,和自己的妹妹卢克雷齐娅·博尔吉亚有着乱·伦行为。”

许盼夏像在水中游泳时抓到水蛇:“啊!”

她屏着呼吸,好像混入青葱麦苗中的俾子:“真的假的?”

叶迦澜说:“很多文艺作品都会刻画他们之间的不伦恋。”

许盼夏想要急切证明自己,她说:“这简直就是变态,不可理喻!”

叶迦澜握着那本书,安静地坐着。

手背上还插着吊针的许盼夏声音拔高,她竭力让自己的激动来掩盖恐慌和虚伪:“兄妹哎,这可是兄妹哎,根本就不可能,这也太变态了吧……”

说到动情,许盼夏甚至还抬起那只手——

叶迦澜及时握住她牵连着输液管的手。

毫无阻碍地抓紧她手腕。

许盼夏僵住。

滚烫手掌,抿紧的唇,绷紧肌肉。

还有,汗。

她还是他,心虚抑或刺痛,无从分辨。

叶迦澜仍垂着眼,没有和她对视,许盼夏只看到他睫毛下颜色略浅的眼睛,听见他说:“也不用说这么难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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