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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610)+番外

颜茉便笑答:“娘娘言重了,民女一点儿不辛苦,倒是珍姐儿辛苦着。”说罢便向傅珍的小腹处瞄了两眼。

“哎哟,你这是……又有了?”傅瑶最先反应了过来,一脸的讶然。

傅珍便红着脸点了点头道:“四个月了,还看不大出来。”一面说着话,一面便自然而然地将手放在了肚子上。

“呀,竟真是这样呢,”傅瑶笑了出来,上前去拉傅珍的手,“那真要恭喜大姐姐了。”

傅珺亦是十分讶然,携了傅珍的手道:“那大姐姐快坐下,可别累着了。”

傅珍笑道:“哪里就这样娇贵起来。已经坐稳了胎了才出来的,不碍事。”

一旁的张氏此时亦听到了这里的对话,神色便有了几分不自在。

傅珍又怀上了,可傅珈的肚子却一直不见动静。她嫡亲的女儿如今变成这样,她心里也并不是滋味。

不过张氏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不动声色换过一副笑脸,上前柔声道:“话不是这么说,珍姐儿快些坐下,今儿你且安生待着,不必帮着招待客人了。”

上座的侯夫人亦适时笑道:“快坐着吧,这可是好事儿。”

傅珍只得依言坐下了,又叫颜茉也坐,笑道:“姨母也歇一歇。”

众人便又坐下说话,傅珺眼角的余光却瞧见傅瑶身边的大丫鬟红袖从外头走了进来,远远地向傅瑶打了个手势,复又退出了轩外。

再过得一刻,傅瑶便找了个由头也跟着出去了。

傅珺原以为她是净面去了,谁想她这一去便没了踪影,直到开席前人才回来。

彼时,众人已然离开了霜风梦晓轩,预备往江天雪霁阁赴宴,傅珺瞅了个机会一把拉住傅瑶,嗔她道:“三姐姐这是躲哪里去了?累得我方才还要替你遮掩,过一会子可得好生罚你的酒。”

傅瑶便向她手上拍了一记,又往四下看了看,方压低了声音道:“我这是听消息去了。”说罢又将声音压低了两分,道:“便是这一位的事儿。”她一面说,一面便伸出两根手指来,比了个“二”字。

傅珺情知她说得是傅珈,一时间倒没了听的兴致。

第660章

自与韩嬴大闹了一场后,傅珈直在娘家歇了近两个月,期间韩家多次放低姿态求上门来,韩夫人又亲自过府赔礼,韩嬴亦被其父韩章押着向傅珈赔了罪,傅珈这才回到了婆家。

这之后的事情,傅珺便没怎么听人说过了,如今傅瑶却要说傅珈之事,她本能地不想听。

然而傅瑶却十分有兴致,一路只拉着傅珺不令她走,又遣开了丫鬟们,将傅珈之事由头至尾说了一遍。

傅珺这才知晓,原来,傅珈自大闹过那一回之后,竟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回到婆家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跪在了韩府的最高权力者——兵部侍郎韩鸣——的面前,求她放过那个惹出一切事端的姨娘。

彼时,那姨娘已被打断双腿扔进了柴房,专等着傅珈这个正房太太亲自处置,用以给她立威。孰料她回府之后却一反常态,竟为这姨娘求起情来。

初时,韩府之人皆以为她在作戏,为的便是想要挽回韩嬴的心,可是几个月下来,傅珈直如变了个人也似,对那个姨娘嘘寒问暖,照顾得十分周到,同时对房中的另几位姨娘亦态度大变,不仅给她们换了宽敞的院子,又调拨人手过去服侍。

其后不久,傅珈又出人意料地从府外带回来了两个女子。众人到此时方知,这两个女子皆是韩嬴在外头的相好,其中一个还是青楼女子。

傅珈不仅大方地出钱替那青楼女子赎了身。又将此二人也皆抬了姨娘,每月亦是与那前头几个姨娘一样的份例,那青楼女子便是现如今的裘姨娘。当然,以韩嬴目前的官职,他是无论如何纳也不得良妾的,这几位自皆是一纸身契成了贱妾。

自此后,韩府长房气象为之一变,真真是妻妾和美,阖家欢乐,韩嬴坐享齐人之福。深觉傅珈大有贤妻之态。对她倒比以往更加敬重了,每个月去正房的次数亦多了起来。

至于那个当年惹得傅珈夫妻大吵的姨娘,没多久便失了宠。她本就腿断身残,又有新人换旧人。心中自是怨恨不休。整日挑事生非。韩嬴的那点耐性很快便磨得没了。倒是傅珈,依旧待她十分宽厚,府中诸人见了无不交口称赞。皆道这位长房大太太实乃贤德之人。

将前因后果一口气说罢,傅瑶便掩了口笑,道:“现下二姐姐已经掌了府里中馈,倒真是稳重起来了。”

傅珺闻言浅浅一笑,却并不曾接话。

傅瑶向她看了一眼,见她面上并无多少欢容,心下亦知傅珺的性子,便轻推了她一把,嗔道:“我就知道你不爱听这些。可我这不也是没人说嘛,就跟你说一说罢了。”言至此处,她面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终究也是一家子姐妹,二姐姐变成这样,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知说什么才是了。”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收束于一声淡淡的叹息。

傅珺向她看了一眼,张了张口,却终是无言。

她能说些什么呢?

傅珈所遭遇的,是这个时代所有女人都会遭遇的命运。也许用不了多久,同样的际遇亦会发生在傅瑶或者她自己身上,而在面对这样的命运时,每个人的选择皆会因了性格、经历与悟性的不同而不同。

很显然,傅珈选择了改变。

改变自己,去迎合这样的命运,再以这样的改变为自己谋得一条出路。

这样的选择,傅珺认为并不能轻易地以对错论处,或许她并不认同傅珈的做法,但却尊重她选择的权力,更不会对之任意评判。

说到底,这终究是傅珈自己要面对的问题,没有人比她本人更有发言权。

傅珺凝眉沉思,久久不语。

一阵微风拂了过来,玉禁步上结着的流苏翻卷而上,轻触着她的手指。

她回过了神,侧首望去,却见傅瑶已然落在了身后,此时正立在一棵高大的梨树下,怅怅地望着一树的深翠浅碧出神。

傅珺停下脚步,向傅瑶招手笑道:“三姐姐快些儿吧,就快开席了呢。”

傅瑶被她一语惊醒,向她一笑,扶着小丫头的手走了过来:“瞧我,竟在那里发起呆来。”她一面说一面笑,语气略有些自嘲,“四妹妹可别笑话我才是。”

“哪里会。”傅珺浅笑,伸臂向前遥遥一指,“咱们真该快些了,你瞧,那不是于妈妈亲自过来请了么?”

傅瑶向前张了一张,果见于妈妈正行了过来,忙笑道:“哟,这是真来催了,咱们快着些罢。”

姐妹二人便迎了上去,由于妈妈亲领着入了席。

傅珈此时早已坐在了桌旁,见傅珺她们过来了,立时便笑着道:“你们可算来了,这也太迟了,过会子可要罚酒。”说着又去拉身边的傅珍,“大姐姐作证,一会子可得帮着我。”言语间倒有了几分以往的娇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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