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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471)+番外

她用手细细掂了掂,心中越发肯定,这衣裳确实是比她记忆中的要重了一些,且手感上也有问题。

“姑娘,这衣裳怎么了?”涉江轻声问道。

傅珺回头对涉江浅浅一笑:“这衣裳没怎么,就是略重了一些。”

涉江微微一惊。

她急步上前拿起小衣掂了掂,面上便露出一抹茫然:“这衣裳重么?婢子怎么……”

她的话未说完,傅珺已经拿过衣裳,又自一旁的针线笸箩里找出一把剪刀,将衣裳的边角剪开了一大片,随后双手用力一分。

“嗤”地一声轻响,随着她的动作,小衣分成了两半,里头絮着的薄绵飘落了下来,中间还夹着一方香云纱的素帕。

那是一方极为轻薄的帕子,托在手上宛若托着一片云,几乎毫无份量。帕子上并未绣花,只以朱砂色的颜料写了四句诗:

一茎相思两鬓裁,

双双屐履印苍苔。

若问东风何处是,

海棠千树为君开。

殷红的字迹宛若海棠花绽,印在素帕上格外鲜艳。

傅珺的唇边弯出一抹淡笑。

倒真是两情缱绻、情思缠绵啊。诗里居然还嵌了她的小名儿,几乎就是指名道姓了。上头的字迹她虽不熟,但明显能看出是出自男子之手。

她就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果然是计中有计,郑氏这一回看来是孤注一掷了,为了踩下傅珺,连侯府的名声都不顾。

不过,郑氏母女何时又顾过侯府的名声?在她们的眼中,傅珺手里的田庄钱物明显更具吸引力。

看着傅珺手上的素帕,涉江等人皆是面色剧变。

这衣裳里居然夹了东西!

涉江定定地看了那素帕一会,蓦地转身拿起剪刀,将另一件茜色小衣也剪开了。

她的动作提醒了众人,青蔓等人也开始照此办理,一时间只听得屋中俱是轻微的“嗤”响声,不过片时,/床/上的衣物倒有一多半都分成了两半。

傅珺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过得一刻方出声提醒:“不用再找了,没了,应该只有这一件。”

涉江脸色发青,绷着嘴角放下了剪子,转首道:“姑娘,这些衣裳不可再留,全都得烧了。”

傅珺见涉江紧张得两手微颤,便安抚地对她笑了笑:“好,你要烧便烧。只现下还不能这般做,你先找个箱笼将这些衣裳都归置好。”

涉江立刻蹙紧了眉头:“姑娘,这衣裳留不得,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傅珺神色平静,又指了指地上分成两半的青色小衣:“秀云只有那几次机会,做成这一件已是很难得的了。”

青蔓此时也醒悟了过来,点头道:“姑娘说得是。这是个精细活计,婢子看那处针脚极密,只有一处露出了界线的头儿,这才觉得不对。婢子猜着,秀云便有再大的能耐,也没办法再多做个同样的出来。”

傅珺点了点头。

青蔓说得没错。方才傅珺试着从秀云的角度推导了一遍,再结合她单留在浆洗房的日期,基本推测出了她的行动轨迹。

秀云前几次去说话聊天,其目的应是在踩点选衣物。这件天青色小衣之所以“入选”,便在于它的料子厚密且用料普通,又有夹层,颜色深而花样却简单。

第505章

秀云应该是先行仿制了一件,趁衣物送洗时以假换真,悄悄将原件带回住处,将丝帕填塞其中并重新缝好,再赶在衣物晾干之前放回秋夕居浆洗房,换回她的仿制品。

据白芍提供的信息,秀云倒数第二次在浆洗房独处时,正逢着吴嫂子才将衣裳洗完。彼时衣物沾了水,便是花样颜色上有些差别,吴嫂子她们也很难辩认得出。此外,近段时间秋雨绵绵,天气潮湿、衣物难干,足够秀云在小衣晾干之前将仿制品换回来。

至于秀云开箱笼的钥匙,反正她与吴嫂子她们熟了,寻机拿个印模子拓下来并不难。

想必秀云与郑氏也是颇花了一番功夫,方才想出了这一招。

思及此,傅珺心下又浮起了一丝欣慰。

这也是她身边的这些丫鬟守得极紧,水泼不进,郑氏的人很难/插/手,所以才不得不让秀云出马。

却不知秀云得了郑氏什么好处,或者被她抓住了什么把柄?

傅珺的眉尖又蹙了起来。想了一会后,她决定还是不管这些,先将手上的事情处置了再说。

此事若论错在何人,那便是吴嫂子。若非她有了一丝巴结之心,又怎么会允许秀云借傅珺的帕子,还数次将她单留在房中?

只是,傅珺现在还不能发落她。至少在没有完全斩断郑氏的手之前,她必须按兵不动。

不过,傅珺已经没有耐心再与郑氏耗下去了。

面对郑氏。只要有个孝字在上头,傅珺便永远只能失却先手、受制于人。而这方帕子的出现,却是郑氏压断她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傅珺真是要谢谢郑氏这股孜孜以求的劲头。

她将帕子收进袖中,吩咐道:“绿萍去叫沈妈妈,涉江跟着,我们一起去见父亲。”

绿萍应了声是便出去了,涉江却是忍不住问:“姑娘,您这是……”

“自然是去与父亲分说此事。”傅珺浅浅一笑,“那人终究是长辈,我实在不便做什么。想必父亲会有法子叫那人收手。”

涉江点了点头。

只要她们姑娘说了。那就必是真的。

她凝下心神,便招呼着青芜去开了只官皮小箱,将地上这些衣裳全都收了进去,又亲自锁好收起钥匙。

傅珺看着她动作轻柔地做着这些。忍不住道:“涉江。你今儿做得极好。若非有你的册子记着。我们查起来可要费许多事。”

涉江的脸色仍有些发青,垂首道:“婢子当不得姑/娘/的夸。婢子还是有错儿,收衣裳进来的时候没多注意一些。”说着她便低下了头。脸色越加苍白,眼圈儿却有些红了。

傅珺的衣物皆是涉江打理的,此事若闹出来,涉江难辞其咎。

见涉江神情委顿,傅珺便安慰她道:“这并不怨你。你已经做得极好了。”

涉江仍是有些无精打采的,只是见傅珺高兴,她便也强打起精神笑了笑,将箱子归置好。沈妈妈此时也进屋来了。

她进屋之后,一旁的青芜便上前将事情轻声说了一遍,沈妈妈一听之下,立时气得两手发抖,咬牙切齿地道:“真真是下作东西,什么阿物儿,竟敢这样算计姑娘。”说着又要吩咐人去开箱笼再细搜,被傅珺柔声止住了。

动静闹得太大,郑氏那里必会得到消息,反倒打草惊蛇。总归东西已经到手,现在的首要问题还是要及时告知傅庚。这种累及女子名声之事,只能悄悄处置,否则又是一场麻烦。

所以她才会将沈妈妈叫过来。

傅珺是存了几分私心的。

沈妈妈是服侍王氏的老仆,有她在眼前,傅庚定会思及王氏。傅珺希望,这种思念能够让傅庚对郑氏有着更明确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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