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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102)+番外

郑典便问道:“傅四姑娘何出此言?”

傅珺便道:“那人面貌虽普通,然而眼神却很凶恶,看着就叫人害怕,且另两个人无论有何事皆先向他禀报;此外,他行事谨慎,一直藏在墙根的阴影下,不露形貌。若非凑巧放烟口,我也看不清他的样貌。”还有另外一点,这人心狠手辣,杀人灭口不带分毫犹豫。傅珺相信这人手上定有人命,只怕还不止一两件。

唐寂面露嘉许之色,道:“傅四姑娘小小年纪,见识倒多。”

傅珺含笑垂首,脑中却又想起了那个在寒风中飘散的阴冷声音。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人说话的口音,与唐寂倒有几分相似。

傅珺便抬起头来,向着唐寂道:“唐伯伯,我斗胆说一句话,还请您勿怪。”

唐寂道:“不怪不怪,你且说来。”

傅珺便道:“方才听唐伯伯说话极是耳熟,听着倒是与那贼人首领的口音有几分相似。”

“哦?”郑典立刻问道,“姑娘连那人说话的口音都记得?”

傅珺点头道:“是,能记得。”

郑典不由赞叹地道:“傅四姑娘岂止过目不忘,过耳亦不会忘啊。”

傅珺低下头来装害羞,心中却有些发虚。

是,她的确是过目不忘,但仅限于被动记忆。若是现在谁拿本书让她背,她肯定得傻眼。

唐寂便道:“我祖藉四川,傅四姑娘真觉得那人与我说话相似么?”

傅珺凝眉思索了片刻,道:“那人口音是与唐伯伯相似,但却不十分像。”说到这里她便闭上眼睛,回忆着那个大小眼男人说话的声音,一面便模仿着说了出来。

傅珺不知道自己学得像还是不像,她只知道,当她睁开眼睛时,一屋子人皆面色古怪地盯着她,青蔓更是一脸忍笑的表情。

一个六岁的小女孩,竭力模仿一个成年男子的语气说话,本已十分怪异。更兼那人口音古怪,由傅珺学来,真是十二分的滑稽。

唐寂亦是一脸古怪的表情,却点头叹道:“难为四丫头了。”却是省去了傅四姑娘的称呼,语气上与傅珺便更亲近了些。

郑典也有些挠头。这傅四姑娘学人说话的口音实在古怪得很,根本听不清出自何处,这也不好查啊。

傅珺见了众人表情,便有些气馁。她也只是记忆力好些而已,若论模仿能力只怕还是不够。

便在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陆丹蓦地轻声道:“下官听着,傅四姑娘方才说话,倒与下官家中表姑母的口音很像。”

“哦,你可能确定?”唐寂站起身,抬高了声音问道。

陆丹肯定地道:“下官觉着确实很像。我那表姑母是四川乌蒙一带的。”

郑典立刻道:“四川乌蒙,倒与唐大人同出一省。”

唐寂亦道:“正是。我乃四川保宁府的,离着乌蒙那里颇远,两地方言想是颇有差异。”

郑典不由面露喜色,道:“下官立刻便禀明许大人,搜索在京的乌蒙县人。”

傅珺一听搜查范围已经定了,不由心里有些打鼓:万一她模仿有差,学错了口音,误导众人便不好了。于是便忙道:“郑大人且慢。我方才学的不一定像,万一错了,只怕耽误时间。能否请郑大人叫个乌蒙县的人来,说几句话与我听,让我再确认一次?”

唐寂一听此言有理,便道:“如此也好,四丫头想得周到。”说罢便叫陆丹速去将他表姨母请过来,陆丹忙领命去了。唐寂便也起了身,向傅庚及傅庄请辞。

他此次前来,原未抱多大期望,只是本着宁错不缺的想法,希望从傅珺这里多少获取些信息。

可万没想到,傅珺的表现竟是如此出色,不仅细述前事,更帮着画影图形,将五个贼人外貌尽皆绘出,甚至还能帮着确定贼首来历。若此案得破、稚儿得返,傅珺的功劳可是头一份儿的。

思及此,唐寂更是心急如焚,恨不能立马便飞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之妻子老母,好让家人略略安心。

傅庚与傅庄皆知唐寂心思,见此间事了,便也不再留客,由傅庄送了唐寂出去。临行前,唐寂还特意对傅珺和声道:“过些时候得了空儿,便到伯伯家里去玩。”

傅珺乖巧应下了,躬送唐寂出了门。

第092章

不多时,那陆丹便带着表姑母到了,傅珺便与她聊了几句,最后确定那贼首正是四川乌蒙县人,郑典便亦与陆丹一同请辞。

傅庚便叫傅珺在品藻堂等他回来,随后陪着他二人出了门。

傅珺品藻堂中坐了一会,喝了几口茶,又吃了两块点心,与青蔓、青芜两个说笑了几句,心情颇为放松。

终于将所知信息全部提交给了相关部门,她也安心了。此时方才有闲情打量这间屋子。

这屋子布置得极简洁,桌椅皆是花梨木的,多饰以云纹,造型典雅。那几盆兰草秀叶舒展,姿态娴雅,观之可喜。傅珺便细细赏玩了一会。

便在此时,忽听门外脚步声响,随后重帘挑起,一个穿着灰色衣裙的女子,步态端方地走了进来。

傅珺目注来人,不由挑了挑眉:居然是她!

这女子傅珺识得,便是那天奉侯爷之命来请巧云的那个灰衣女子。当时,她身上的气度便让傅珺很是难忘。她万没想到,会在品藻堂里与她再度重逢。

那女子似是也没料到屋中有人,见到傅珺,她双眉微微一动,随后便立刻屈身向傅珺见礼道:“见过四姑娘。”

傅珺对这个女子简直是佩服至极。

方才见到傅珺一行人,她明明十分惊讶。可是,她的面部表情、肢体动作却几乎没什么变化,只双眉微动了动。这种强大的自控力,傅珺自忖是没有的。

“快快请起。”傅珺忙道。她知道这女子身份不一般。便微侧了身子只受了半礼,

那女子起身后便淡然地站在那里,垂首敛息,毫不起眼,若不是傅珺正看着她,会以为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傅珺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便问道:“敢问这位嫂子如何称呼?”

“回姑娘的话,我娘家姓许。”那女子恭声道。

傅珺注意到,她自称“我”而非“婢子”之类,便知她并非府中奴仆。对她的态度便更不敢随意了。微笑道:“爹方才出去了,叫我在这里等他。许娘子若有事还请自便。”

许娘子便躬了躬身,提步走到几盆兰草前,从袖中拿出一只竹剪刀来。细细地检视那兰草一番。修掉了一片叶子。随后便走到雕了空心十字纹的檀木敞架前。从上取下一只定窑梅纹小瓷壶来,向那几盆兰草里浇了些水,最后又拿了一方干净的细棉布手巾。将兰草的叶子全部擦拭了一遍。

在做这些事时,许娘子始终不出一声,对傅珺更是看也未看一眼。这般行径,常人做来只怕会显得无礼。可偏偏这许娘子举手投足间,从容自在却又不显突兀。即便是背对着人,那姿态里亦有一种礼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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