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316)+番外
长房老太太立即添柴:“林家那位,你私下里仔细去瞧瞧,也是个好的,并不十分委屈阿蛮。”
谢元茂就没明说自己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先说要去看看林远致,没继续留一会便起身离开了梅花坞。
片刻后,诵经声里,谢三爷自外进来,问老太太:“母亲,老六怎么说的?”
“老六的性子,你还不知?”长房老太太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也罢,现如今正是要紧时候,哪里顾得上他们。倒是芷姐儿那,宫里头那位皇贵妃娘娘,可不是好对付的,李家的皇后,都被斗下台了。”
谢三爷也正烦着这个,只说:“再看看,宫里的事,还得等芷姐儿入宫后,方才能仔细筹备。”
老太太见状,喉间那句芷姐儿怕是不牢靠的话,就此吐不出来了。
自家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中有数。
真定下了,老三一定会仔细使人调。教闺女,也叫那丫头爱争上游的心且收一收,免得失了分寸,锋芒太露反招了祸害。
谢三爷却并没有太将女儿的心高好胜放在心上。
以他之见,肃方帝近日似对女色着迷,真真只是些肤浅的颜色身段罢了。有那工夫,不如叫女儿多多保养些脸面,好好穿穿衣裳扮扮美。
因而离开梅花坞后,他就亲自同自家夫人蒋氏略提了提这事,叮嘱了切要谨慎,不可走漏风声。
蒋氏很是吃惊,一边担心着女儿将来的处境,一边又觉得这事是绝佳的好机会。
皇帝年纪虽大,却并不是老头子,宫里最大的皇子还不足十岁,一切都好着呢!
前些日子二皇子推了大皇子入水差点将人淹死的事,她也有耳闻,彼时只当笑话听,这会却觉得里头可是门道多多,全是机会。
她匆匆去见了次女,花了大笔银钱打发人重新购置了胭脂水粉新鲜料子,要好好妆扮自家女儿。
谢芷若糊涂了,追着她问这是做什么?
早些年她为了让蒋氏买一幅同谢姝宁的帐子一般无二的,便能叫心疼银钱的蒋氏斥了一顿,如今这些个胭脂水粉,便是谢姝宁,也没尽数买得,却堆了她一桌。
谢芷若翻检着里头香气四溢细腻如雪的粉,满面喜色。
蒋氏瞧着,果真觉得女儿人比花娇,不由扬眉:“过些日子不是该入宫了吗?哪能在这些用度上心疼银子。”
“入宫不过是走个过场,您倒是难得大方了一回。”谢芷若不明所以,搂了蒋氏的胳膊撒娇打趣。
蒋氏笑了笑,屏退了众人,同她小心翼翼说了实话。
谢芷若大惊,失手摔了一盒香粉:“娘亲,皇上比我老二十几岁呢!”
“皇上正当壮年,哪来的老!”蒋氏瞪她一眼,“等你入了宫,三房那边指不定得眼红成何等模样。往后你归家省亲,全家人可都是要给人下跪磕头的!”
说着话,那些还未发生的画面竟似真的就摆在了她们眼前。
谢芷若面上的惊讶不忿就渐渐消去了。
那种场面,只要想起来,便叫人觉得得意。
但是,她仍觉得肃方帝太老了……
见她撇嘴,蒋氏伸手拉住她的手,柔声劝解:“你休看皇上的年纪,你得看皇子的年纪。如今太子未定,宫里皇子亦不多,一旦你诞下了皇子,将来太子之位,帝位……都是极有可能的。”
因身处女儿闺阁之中,这样大逆不道,掏心窝子的话,蒋氏也都尽数说了。
谢芷若听得瞠目结舌。
半响,她靠在了母亲肩头,面色古怪地说了句:“那林家的亲事怎么办?”
蒋氏嗤笑:“那不还有阿蛮那丫头在嘛。”
谢芷若沉默了会,忽然道:“这倒是不错。”
蒋氏闻言就高兴起来:“她哪里能同你比!”
母女二人相视而笑,倒无人继续谈论肃方帝的年纪了。
小心叮咛过后,蒋氏先行离开。
走至门口,被外头明晃晃的日头一照,蒋氏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几年前,她们一行人去寺里进香,谢芷若抽到了一支只有淑太妃抽到过的签——
原来如此!
蒋氏眼睛一亮。
第254章 事发
转眼暮秋已至。
近冬的京都,已冷风呼呼,热意尽消。卓妈妈口中的秋老虎,就此被渐近的寒冬赶得远远的,树叶微黄,从枝头脱落。
谢芷若这一回难得没有想方设法到谢姝宁跟前来显摆,硬是将谢三爷几人的打算给瞒得严严实实,连一丁点异常都没有。换了往常,她早早就特地要让谢姝宁知道了才好。
她情绪高涨,只要一想到这事到时候被谢姝宁母女知道了却无力改变,便忍不住欢欣雀跃,满面喜气。
因而她瞒住了,咬着牙连一丝痕迹也不流露。
蒋氏对女儿难得的乖觉听话也觉得十分满意。
秋高气爽之际,趁着冬雪未至,枝头落叶犹在,别有一番滋味。
平素这个时节,各家都会想方设法寻了由头下帖子邀人赏这个赏那个,争先恐后的办宴。但今年,京里却很寂静。
众人都忙着宫里选秀的事。
纪桐樱因为这事心里不大痛快,连着几日给谢姝宁写信,诉说心中不虞。但她到底不是孩子了,信中措辞日渐沉稳,若非同谢姝宁实在相熟,想必她也不会将这些事吐露出来,让人看明自己的心事。
这一日谢姝宁正展了信瞧着,没料到谢翊领着舒砚来寻她借书,正巧叫舒砚给瞧见了,好奇问起是谁的信。
深闺少女,同外边的人,鲜少能有书信往来,并不寻常。
谢翊却是知道的,笑着同舒砚解释了起来,说是惠和公主的信。
她们自幼交好,俩人之间时常有信件往来,府里的人都知道。
舒砚则是头一回听说,又听到是公主,便追问起是不是上回东亭湖上那位。
过了段日子,他平日虽没提起。倒也依旧是念念不忘。谢翊性子纯良,一丁点也没想到旁的地方去,直接便道,“正是她。”
舒砚听了就揶揄地笑起来。缠着谢姝宁问起纪桐樱的事来。
谢姝宁无奈,让玉紫取了书来,要赶他们二人。
这可真是……舅舅手握漠北命脉枢纽要塞,舒砚是他的儿子,怎么可能来给西越的公主做驸马。便是她,也觉得这事太离谱。纪桐樱若能当她的表嫂,自是好的,但她是公主,这事就不妥。
舒砚又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大抵这次也只是一时兴起。
她就想着冷冷舒砚。过几日兴许便忘得一干二净了。
二人被她赶走,连茶也没给喝一杯。
舒砚嚷嚷:“焉有这样的待客之道,连茶水也没一杯?”
谢姝宁权当听不见,冲谢翊眨眨眼:“哥哥带表哥出门喝去,东城满街的茶楼。大大小小数不清,让表哥随意挑!”
舒砚扬声大笑,一副要靠喝茶喝穷她的姿态,勾着谢翊的肩头飞快出了门。
晚间二人才回来,谢姝宁没见着人,却听说他们去偷偷喝了酒,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