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259)

“那仙君,娶的是何等样女子?”

秀儿想象不出,要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天上流云一般的仙君。

“你们最近可曾看过无涯榜?无涯榜无妄境上,最近跳到第二位、刻着‘尽欢’二字的女仙便是。”

老李头梗着脖子,“而且听闻,仙君曾为这位女仙冲冠一怒为红颜,闯了邪盟,连斩邪盟数十位……”

在凡人对今日这场大典议论纷纷时,郑菀正坐在梳妆镜前,任阿娘拿了干帕子一点一点替她绞干头发。

早在双修大典前夕,阿耶和阿娘便从归墟门搬了出来,住回了玉清门一开始分给内门弟子的院子。

按照凡间规矩,新嫁娘是要从父家出门子的。

“你们这些仙人,但凡有什么事儿就捏个诀,虽省了功夫,却少了许多情调……”

王氏看头发擦得差不离,才丢开帕子,“咱们女人呢,男人不在时,要学会独当一面,可若男人在时,有些事,该丢给他们去烦的,就该丢给他们去烦。就跟养猫似的,你得先让他付出,付出得多了,才会不舍得……”

郑菀看着镜中喋喋不休的女子。

服食了极品美颜丹,阿娘面貌并未有甚变化,只眼中依稀有些红血丝,眼下一片浓重的苍青色,昭示着近来低迷的气色。

“阿娘昨晚又没睡好可是做噩梦了?”

王氏叹了口大气:

“哪里来的噩梦?昨天你阿耶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宿,一直唉声叹气的,搅和得阿娘也没睡好。”

“阿耶?阿耶叹什么气?”

兴许是男人心大,郑菀回峰后,将“山山是浮生真君轮回之魄”之事告诉阿耶,阿耶便再释然了。

反倒是阿娘,偶尔还会做梦,梦到那一日之事。

“就唠叨呗,说什么‘抱在怀里的乖囡囡怎么一眨眼就要嫁人了,就只剩下咱们老两口……”

郑菀:“……”

这时,郑斋掀袍进了门槛:

“又编排我什么呢?”

王氏笑盈盈转过头:

“都安排妥了?”

“安排妥了。”

现下没有人能比郑斋更满意这个未来女婿的。

且不提诚意十足地邀请他们老两口去一块住,说是怕女儿冷清寂寞,还有那满门派挂着的红宣小诗,以及一定要按照凡人界世家结亲的古礼走一遍流程的诚意——

郑斋是男人,最知道男人疼一个女人入心坎时是什么样子。

当年他对夫人一见钟情,可也做不到这未来女婿的一半周到——再考虑到对方冷清到让人觉得麻烦他都是一种亵渎的性子,便更满意了。

“行了,妥了就行,你先出去,我还要给女儿梳妆……”

王氏赶人。

郑斋这才悻悻出门,出门前还不忘了把门阖上。

郑菀含笑看着镜内,突然道:

“幸好那日,阿耶阿娘都没出事。”

山山出事,她不愿;可若一定要在两者之间选一个,她情愿是山山。

王氏眼皮子一下红了:

“大好的日子,说这些作甚?”

郑菀侧过身,将头枕到阿娘的腹部,环住她腰:

“阿娘莫要难过了,你和阿耶,再生个弟弟罢。山山……便当我们与山山无缘。”

那个小生命是她从狼口里捡出来的,从小追在她身后“阿姐”长、“阿姐”短,机灵又聪明——

他们之中,没人真的能把山山和浮生真君视作一人。

明明连性子都完全不同。

王氏摸了摸她头:

“那日多亏了山山,也是阿娘我鬼迷心窍,心里总觉得你出事了,非要下山去找你那师兄问一问情况,这才着了人的道……”

山内的大阵,防外不防内,也是为了万一他夫妇二人在山上呆得无聊,可以在门内逛上一逛,谁能想到,会有邪修完全不顾惜性命也要对两个凡人出手?

要不是山山在紧要关头,及时捏碎崔望留给他的防身玉佩,还抢上去,抱住人大腿,为他们争取了一点儿时间,现下,他们早下了黄泉、入了轮回。

“那人一脚便将山山踢飞了……女婿那师兄赶来得很快,只是山山五脏六腑都踢坏了,他太小、没熬过去……”

王氏说起此事来,还忍不住含泪,“山山死的时候,张着嘴一句话都没说上来,不过阿娘我知道,他在喊‘阿姐’。山山平时最依恋你,你前些日子冷淡他,他还说,必定是自己太淘气了,以后一定要乖一点……”

“……恩。”

郑菀张了张嘴,“是我平时……待他太差了。”

“不过,那日之事,也不能怪阿娘。”

她估算了下时间,阿娘感觉自己出事,大约就是紫薇星君拉着她要自爆那会,而那拼却性命不要、也要杀了阿耶阿娘的,却是七杀的一位女下属,那下属当时应是感应到七杀死亡的消息才会如此。

“行了,大好的日子,可莫在说丧气话,再过小半时辰,我那未来女婿便要来接人了。”

王氏推她对着铜花菱镜,打开妆奁,从里面取出一把篦尺梳,“原想寻个妆娘来替你梳妆,可阿娘想亲自来。”

“恩。”

郑菀点了点头。

镜中女子,着了一身大红,红色中衣、立领霞帔,肩头与袖口重工绣着凤凰盘绣,冰儿一双小爪子抓着她肩膀,正好奇地探着头往镜子里照。

它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染料,将全身都染得赤红一片,连黄黄的鸟喙和爪子都染了红色,收敛起火焰,乍一眼看去,倒像是火凤凰似的。

王氏捋起她一缕长发,让象牙篦一下梳到尾。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她念了起来,虔诚的,仿佛在记忆里念过无数遍般顺畅。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郑菀的心,随着象牙篦一下下穿过长发,也开始静了下来。

“当年你外祖母送阿娘出阁时,也是这样梳的头,没想到一眨眼,竟然轮到阿娘替你梳了,现下才明白,当年外祖母的心。不过幸好……这里的女儿家,不像咱们那儿,全指望着男人过。”

王氏利落地替她梳好发髻,带上凤冠,“若哪一日过得不开心了,也不必委屈自己,和离便是。阿娘瞧过了,这女婿虽然是个冷清的,但人品很过得去——”

“阿娘!”郑菀不依了,“今日你说这些作甚?”

王氏好笑道:

“好好好,不说,不说!阿娘这不是怕你钻牛角尖嘛,这一番话,你且记着,反正甭管谁来——就是老天爷亲儿子来,也不能叫我女儿受了委屈。”

院外,崔望收回了视线,叫旁边人:

“去敲门。”

李司意哈哈大笑:

“小师弟,你这未来丈母娘,甚是彪悍啊。”

整个迎亲队伍从街头排到街尾,白衣剑修们不约而同地拽停身下独角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