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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池(26)

苏余说,“你嘴能不这么硬吗。”

周非池冷笑,“不然呢,你要我哪里硬。”

苏余嘴角动了动,气氛都到这了,不吵个架也对不住他这话了。

“你本来就差钱,妹妹等不了,你跟我在这生什么气。”苏余说,“你拿着我的手机回家,换个屏三天都换不好,不就是想我联系你,来找你,来见你。”

周非池:“……”

苏余的杏眼沁着水,跃进毛茸茸的光亮,就这么看着他,无辜又无情地大杀四方。

“还有,刚刚亲我的时候,你哪里都挺硬的。”

周非池真的被她打败。

当真是,一点男人的自尊都不给留。

周非池寡着一张脸,慢慢抬起手,心梗地指着门的方向。

苏余懂了。

撇了撇嘴,走就走。

到门边,手挨着门把。身后的周非池突然快步到她身边,“砰”的一声,手掌用力按死了门板。

苏余的话,眼神,脸,她的所有,就是呛人的烟。

周非池快被呛死了。

“苏余,你要走了,我再也不会见你了。”

苏余低着头,“你要我走,又威胁我,你还不是跟我一样坏。”

关门声很轻,落下的锁很紧。

周非池闭着眼,垂在腿侧的手握成拳。

他告诫自己,周非池,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这么没出息。

门外,“咚咚”几声闷响,突兀又惊人。

周非池想都没想,拉开门狂冲而出。

四楼到三楼之间的缓冲区,苏余背对着他,低着头,摔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非池两步跨跳下去,扶住她的肩,“摔着哪里了?”

苏余垂着的脑袋,缓缓抬起。

脸苍白,头发也乱,鼻子眼睛红得不忍看。

周非池声音都在颤,“你哪疼,你跟我说,我能碰你哪,我怕你摔着骨头。”

她不说话,他真急了,“苏余!”

苏余很小声,很小声地道歉,“对不起啊,周非池,我又说错话了。”

周非池一怔。

苏余从楼梯滚下来,身上狼狈,情绪更狼狈,可当周非池出现,那样着急,口是心非,她好像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周非池,你信我。我是真的想帮你,我也真的后悔了。”苏余擤了擤发酸发堵的鼻,“我性格不好,过去二十多年,我活在不正常的环境里,我心理扭曲,我看过心理医生,但是没有用。你怎么这么笨,喜欢我这么个尖酸刻薄不讨喜的怪胎。”

周非池说,“你不是。”

“我是。”

“你不是。”

周非池单膝跪在地面,双手抱住她,“我喜欢的姑娘,就是世上最好的。”

苏余没说话。

周非池以为弄疼了她,赶忙把人松开。

松开了,才发现,她的眼泪安静淌了一脸。

周非池心如刀割,也悔恨不已,他憋紧嗓子,低声道:“还有什么想说的,你说,我听着。”

“我刚才那些话,伤到你了,对不起。”苏余低着头,哽咽道,“下次,我一定想清楚了再说话。”

“我,我……”苏余抬手,胡乱抹了把眼泪,“我想重新开始的,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想学会怎样去爱一个人,我想变得柔软些,共情些。周非池,我已经在努力了,只是做得还不够好。”

“没关系,你已经很好了。”周非池捏了捏她的手,“我知道,苏余,我真的感受得到。”

她的坦白局姗姗来迟。

没有花团锦簇的誓言,没有投其所好的讨巧,只有真实平凡的自我剖析。

周非池在这一瞬间发现,苏余,是真的想要过正常生活的,无论物质,还是精神。

他沉声问,“苏余,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啊。”苏余想了想,“邻居来给你送爱心水饺的时候,你俩站在门口,身高差真的很配。”

周非池噎住。

苏余看着他,“那时候,我一点都不开心。”

“那你还让我接受水饺。”

“我这不是,想让她看到我嘛。”

周非池笑,看破不点破,让她自己慢慢领悟。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也从不缺耐心。

再多的追问就成了逼问。

周非池不想给她压力,于是转移话题,问:

“怎么从楼梯摔下来的?”

“喝酒了,头晕,没站稳。”

“下次想喝,我陪你。”

“噢。”

“摔哪了,哪里疼?”

“屁股,腿也有点。”

周非池当然不放心,反过身蹲下,把宽阔的背留给她。

“上来,我带你去医院。”

苏余乖乖照做。

软乎乎的手搂紧周非池的脖颈,这是他戴过最贵的围巾。

“还有句话没说完。”苏余半边脸枕着他的背,“那个女邻居,给你递饺子的时候,都快摸到你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