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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金陵市井人家(129)

作者: 十弋 阅读记录

现在天寒地冻的, 早就不是吃银鱼的日子, 也不知道渔人是怎么将这些鱼晒干保存好,又是怎么这么巧的被沈意看见,但最终, 这夏日的风味, 躲过时间的桎梏, 穿过季节的变迁,到了谢愈眼前。

黄澄澄的蛋液裹着风干小银鱼,滑入油汪汪的锅中,滋滋冒着青烟,很快便被煎至两面金黄,与瓷白的盘子碰撞,诱人的香味随着浮至空中的白烟四散,引得谢愈喉头滚动。

一时饭毕,觑着谢愈的神色终于恢复了正常,沈意才又兑上些蜂蜜水,一人捧着着杯水,慢慢喝了起来。

“愈哥儿,族谱这事,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给我说上一遍。”呷了口蜜水,沈意终于问起了谢愈回家时说的事情。

别看沈意表现的好像很是镇定,但乍一听谢愈那么一说,她内心的惊诧半点不少,虽说从她的本心来说,并不在意宗族礼法,族谱记名这等事情,但是,入乡还得随俗,按照这时代的规矩,愈哥儿说的这话,就是生生将自己脸面往地上踩,只有不被公婆所喜,不被宗族欢迎的人,才不能写上夫家的族谱。

即使沈意不问,谢愈也是要说的。双手紧紧握住琉璃杯子,汲取着蜜水的温度,思绪又回到了刚散学的时候。

谢愈在府学里,也是大大的出名,但出乎意料的是,谢愈最出名的地方,甚至不是他的学问好,承认,少年解元风华正茂,让他在初初入学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但是江南文风是如此的昌盛,天资卓绝者数不胜数,每一科科举,都能出几个惊才绝艳之人,因此在短暂议论几天后,众人便将这事放下不提,真的让谢愈大大出名的,是他的不近女色。

不知当年是如何选址,府学所在之地离十里秦淮只一江之隔,白日里倒也没什么影响,但一到傍晚,秦淮河畔小楼里灯笼高挂,红粉佳人梳妆打扮,古琴声琵琶声歌声隔着江水传进府学,勾的人神都要跑了,再朴实的学生,都有过散了学后,约三五个好友,去一两家小楼,请二三红粉知己,在软玉温香中高谈阔论,唯有谢愈,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些聚会,一到散学便急不可耐地往回家赶,不由让人心下思量,这年轻的解元,真是家有河东狮。

这一日散学后,谢愈依然习惯性的拒绝同窗邀请,在一众饱含同情的眼神中拱手道别,但刚踏出府学大门,却见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现在门外,看见自己忙笑着迎了上来。

“愈哥儿,族里有事找你哩。”老人见谢愈停住了脚步,忙大声说道。

“族长。”在同窗打量的视线中,谢愈躬身行礼。

是哩,这个老人,就是谢家宗族的族长。

原来是族长,经过的同窗收回打量的视线,也像谢族长拱手示意,谢族长这辈子都没收到这么多读书人向他拱手,激动地脸都红了。

谢愈轻咳两声,唤回族长的注意,心念电转思索着向来指使着夫人出头的族长,怎么这次亲自找来,这来者不善要如何才能应付。

谢族长带着谢愈走到停在一旁的马车,一挥鞭子,马打了个响鼻,鼻子里冒出一股热气,马蹄空踏两声,嘶鸣一声后踏着稳健的步伐往谢族长家走去。

到了地方,谢愈刚一下车,谢老夫人便亲亲热热迎了上来,拉着他的手一阵儿啊肉啊的摩挲,谢愈不动声色的抽出手,心下警惕更甚。

抱着这份警惕之心,谢愈和谢家族长及他夫人很是周旋了一段时间,茶喝了一杯又一杯,话说了一茬又一茬,还是在绕着圈子东拉西扯,从谢愈祖父辈的事情说起,说到他父亲的种种,没口子夸个不停。

谢族长抬起耷拉的眼皮,悄悄觑去,果然愈哥儿听见提到他的父亲,很是高兴,淡漠的眼神里,也添了点兴趣,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含着微笑。

趁着这个时机,谢族长赶紧提出:“愈哥儿,我们谢家族里,你还是第一个考上举人的,附近的人谁不夸你出息。”

“族长谬赞。”这夸奖并没让谢愈动容。

“真真是虎父无犬子,你阿父也是好样的,可惜天不假年,若他能看到你现在这样,也不知心里会如何高兴。”谢族长说着,眼角溢出泪花,眼泪沿着饱经沧桑的脸流下,消失在脸上的沟壑之中。

怒意从眼中一闪而逝,谢愈带着丝嘲弄看着族长的唱做念打,若不是林娘子临走前,拉着他的手全交代过,说不准他都会被这心痛的样子骗了过去。

遂只沉默着,等着族长后续的话语。

谢愈没有如预想般接话,谢族长一时语塞,忙对他夫人使了个颜色,谢老夫人不愧和他当了这么些年夫妻,瞬间便反应了过来,递上帕子殷殷劝解:“切不能这么伤心,愈哥儿还小,正是需要你这长辈关照的时候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