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破产(192)
可如果空手出去,倒好像她被他只言片语,就弄得方寸大乱。
一转身,他却站在门外。
从身后照来的光,在他脚下拉出长长的影,他也在影中,望着他的眼睛黑而动人。
谢烟鹂莫名有点结巴:“怎么了?”
他半晌才说:“找到了。”
“什么?”
“消毒水。”他说,“就在这儿涂吧。”
厨房很大,又不够大,中岛台占去半壁江山,他在门口,谢烟鹂已经觉得突兀,等他走进,空间便被占去大半,两人被迫,靠得就更近了。
她说:“不然还是出去吧……”
“对猫不好。”他说,“就在这里吧。”
又问:“你怕我?”
被他说中了。
可谢烟鹂死鸭子嘴硬:“我怎么会怕你。”
他便名正言顺地走过来,将消毒水盖子拧开,用棉签蘸了,示意她说:“伸手。”
谢烟鹂迟疑地伸出手去,悬在他掌心上空。
他只一哂,并不在意她的警惕,垂着眼睛,仔细地用棉签擦过她手上的每一寸肌肤。
厨房里只开了一盏灯,不够明亮,只能照出两人咫尺的影子。
棉签沾了消毒水,有些凉,又有些痒,尤其是划过指缝处的软肉,要谢烟鹂忍不住瑟缩一下,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有些大,在雪白纤细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红。
只是还没等谢烟鹂反应过来,他的手又松开,只虚虚地扶着,以一种她随时可以抽身的姿态,温柔地禁锢住她。
心头像是被柔软锋利的刀子划过,不疼,可是要她百爪挠心。
挠不到、逃不脱,只能任由他肆意而克制地,在她的肌肤上游走。
谢烟鹂只好把视线放在自己的手上,看了一眼,觉得万幸。
还好今日出门,特意做了美甲,甲型饱满,不过分长,涂了淡淡的粉,自指尖泛着潋滟缠绵的颜色,一举一动,都美不胜收。还有手背,雪白嫩滑,她自己摸了都觉心潮澎湃,更不要说男人,怎么能不爱她?
可蒋兆已经放开了手。
“好了。”
“好了?”
他奇怪看她一眼:“涂了两遍,足够了。”
谢烟鹂这才恋恋不舍说:“哦——”
腔调拖得太长,显出情绪太过明显。
这样不好,倒好像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谢烟鹂心头一凛,连忙挺直腰背,又做出那副拒人千里的冷艳姿态:“多谢蒋先生这样助人为乐。”
“不用谢。”他看出她的故作姿态,淡淡道,“我也从不助人为乐。”
那是那是。
高中时就是座冰山,把同学吓得大气不敢出。
和助人为乐实在沾不上边,勉强算是有自知之明。
谢烟鹂在心里吐槽得很快乐,冷不防他忽然上前一步,她下意识后退,小腿撞在身后中岛台上,整个人跌坐在台面之上。
他已经低下头来,逼近着她,一条腿挤入她两膝之间,要她不由自主地挺起腰身,像是要投入他的怀中。
她分明可以躲开,却又没有。
他的眸色很深,深到要将她淹没。
过去的旧时光在这一刻苏醒,她闭上眼睛,听到他喊她的名字:“谢烟鹂。”
她没有动,只有睫毛轻轻颤抖。
他的指尖,便覆了上来,轻而温柔地,拂过她的眼睛,自眼头,沿着睫毛,一点一点地,落在了眼尾的方向。
一遍遍地描摹着,像是要替她,将那一颗并不存在的眼泪擦去。
颈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那样炽热,又如一阵无法捉摸的风,汹涌地掠过荒芜的心间。
他要说什么?
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声叹息,响在彼此的心头,响彻了这十年的离别。
谢烟鹂听到他的脚步声,是他后退几步,远离了她。
她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他的手上还握着那瓶放在中岛台上的消毒药水。
他原来是为了拿这个。
谢烟鹂含糊地想。
原来不是为了拥抱她。
可在她刚刚没有看到的时刻,他隐忍地凝视着她的眼睫。
那如黑色的鸦羽般的睫毛,颤抖着,驯顺而安静地向着他呈现出献祭的姿态。
他可以予取予求。
可他到底没有。
他只是克制地后退,退到无法嗅到她身上馨软香气的地方,才恋恋不舍地停下。
喉结微动,他哑着嗓子说:“我先走了。”
谢烟鹂也觉得有点儿热,不自在地从中岛台上站直身子:“好。”
他走出去,却又折回来,将地上的小猫抱起来:“我家里还有治猫藓的药,等治好了拿来还你。”
谢烟鹂不太想把猫给他,倒好像他拿走了一个人质似的。
可她家徒四壁,别说治猫藓的药,连药箱里的药,都过期了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