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破产(12)
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连指甲都修剪得短而整齐,看起来像是精通钢琴。
谢烟鹂的视线不小心被吸引过去,落在那枚尾戒上,有些惊讶道:“你戴女戒?”
他“嗯”了一声,声音恹恹,明显不欲多说。
谢烟鹂也不再问,站了一会儿,有些累了,自己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等着他。
半晌,他捏了捏鼻梁,像是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反手从腿边的小冰箱里拎出两瓶牛奶。
牛奶是玻璃瓶的,圆圆的肚子,细长的瓶颈,一瓶粉色一瓶棕色。
他把粉色的递给她,谢烟鹂接过来看了看,草莓味道。
谢烟鹂说:“谢谢……”
他却忽然又伸手,把牛奶给拿走,替她把盖子打开,这才又放在桌上推过来。
他用的力气大,可是姿态潇洒,举重若轻。玻璃瓶子在桌面上飞驰而过,刚刚好停在她手边。
玻璃瓶散发着冰凉的气息,飘散开来,凝成一颗颗剔透的小水珠。
他叼着吸管,把瓶身转向有生产日期那一边,看了看,懒洋洋问她说:“买花?”
“不是。”她说,“来劫财的。”
他额外看她一眼,眉毛稍稍挑起一点,露出个疑问的神情。
谢烟鹂心里想笑,一脸严肃说:“收房租。”
“你?”他有些不信,“签合同的时候,来的是你爸妈?”
“你说的是白叔叔吧,他们租的我家房子,以后都是我来收租了。”谢烟鹂早有准备,不慌不忙把之前签的合同拿出来,“看,白纸黑字。”
他不看合同,看她一眼:“大小姐亲自收租?”
她笑眯眯地说:“不敢当,家里就等着租金买米下锅呢。”
他嗤地一声笑了:“那你得等一会儿,管账的还没回来。”
“这店不是你开的?”
“不敢当。”他用她刚刚的腔调,带一点讥诮说,“暑假工,就等着工资交学费呢。”
谢烟鹂长长地“哦”了一声:“勤工俭学啊。”
他大概觉得她在说废话,没理她,把手里的牛奶放到桌上。
谢烟鹂问他:“你怎么不喝?”
他说:“过期了。”
谢烟鹂连忙低头看自己那瓶,他又说:“你那瓶没过。”
谢烟鹂有点不好意思:“没有了吗?”
“没了。”
“那你不就没得喝了?”
他说:“你不喝的话就还我……”
话音未落,谢烟鹂抓着瓶子凑到嘴边,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了半瓶,而后很无辜地看着他说:“喝过了。”
蒋兆:……
他一定有点儿无语,刚好刚刚她也有点儿无语。
这一把,算是打平了。
谢烟鹂在心里悄悄比了个耶,表面上十分端庄地又喝了一小口,微笑说:“多谢咯。”
她笑起来,两眼弯弯,像是一只偷到蜂蜜的小狐狸。
有点可爱,有点可恶。
蒋兆看她一眼,没和她一般见识。
她已经站起身,在店里逛了一圈,点评说:“装修得很漂亮嘛,花了不少钱吧?”
“没多少。”
“你刚刚拿书砸坏了那么多花,要赔钱吗?”
“不用。”
“你们老板这么大方?”
“不是大方。”他淡淡道,“她给的工资太低,开了我,就没小工了。”
他一脸一本正经,弄得谢烟鹂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只好低头,正好看到脚边的白玫瑰。
玫瑰开得正盛,花盘如同少女曼丽的面孔,一朵就有拳头大小,灯光下,白得如梦似幻。
谢烟鹂见艳心喜,俯下身去问他:“这是什么品种?”
他瞥了一眼:“Tineke。”
“进口品种?”
“德国种。”
他说着,已经走了过来。
站起来才知道,原来他这么高,高且瘦,像是一棵肆意盎然的树。
他走近的时候,谢烟鹂忍不住微微扬起头看她——
在女生里,她已经算是高个子了,可头顶却只到他的下颌。
他弯下腰,将一大捧花从玻璃水槽中捞了出来。
花茎细长,湿漉漉地往下淌水,谢烟鹂站得离他很近,几滴水溅在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肤上,带着一点微凉的触感。
他看到了,递过来一盒抽纸,谢烟鹂随手抽出两张,又问他说:“可以自己选包花纸的颜色吗?”
他说:“可以。”
谢烟鹂说:“那你替我选吧。”
蒋兆:……
客人就是上帝。
蒋兆任劳任怨,从厚厚一摞包花纸里抽出几张,她还在左顾右盼,又被他身后的柜子吸引了注意,走过来,摸了摸柜子,很感叹说:“这柜子白伯伯送给你们了?”
他没回答,她老气横秋道:“以前我来找白伯伯,他就总要替我量身高。你看,线都划在这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