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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庶女·明兰传(470)+番外

曼娘冷冷道:“夫人别忙着夸奴家了,乡下地界上怕也少不了夫人的耳目罢。”

明兰笑道:“你又错了。的确有人时常来报你们母子的情形,不过不是我吩咐叫盯的,而是侯爷的意思。报信的人比你早到几日,其后我按侯爷的吩咐告与刘大人,再其后……”

“再其后,城门口便有官兵等着我们母子了。”曼娘冷笑,瞬即又道,“现在夫人打算怎么发落我们母子?”

明兰一挑眉:“又又错了,该是我问你上京来有何贵干才是?”

曼娘仰起脖子大笑,直笑得脖颈上青筋暴起,毕了才冷声道:“还是夫妻呢!二郎在前边生死未卜,你却好端端的坐在这儿!二郎待你何等好,你到底有心肝没有!”

明兰用心想了想,道:“那我该当如何?”

曼娘大声道:“这还用我说?赶紧去官场上寻些助力,看着能否救二郎性命;再或者打听西北可有熟识之人;还有……进宫面圣,披发跣足,求皇上看在二郎往日功绩上,千万赦免了这回兵败呀!”

明兰再也忍不住,捂嘴大笑,直笑的腰也直不起来,:“你还把戏文里教的当真了?!还披发跣足,文姬救夫么?!”

好半天才止住,她笑着喘道:“其一,如今大军倾巢而出,哪里还有旁的军队?难道请刘大人将拱卫京师的卫戍带去西北不成?其二,西北重镇,军国大事,轻易连文官也打听不得,何况我一个妇道人家?别是没祸惹祸罢!其三,迄今为止,圣上并未有任何旨意下来,连御史都未开口,我求哪门子的情!”

曼娘被她笑的脸色铁青,咬着牙槽疼,尖利道:“夫人水晶心肝,聪明绝顶;可也不及我对二郎一片痴心,方寸大乱!”

“痴心?别逗了,你当侯爷预备怎么发落你?”

曼娘脸色骤变:“他,他……”

明兰静静道:“当初侯爷说过,你再敢来啰嗦,此生都不叫你在见昌哥儿了?”

曼娘尖叫:“你休想分开我们母子!”

“不是我,侯爷根本不打算叫我脏了手。”明兰缓缓摇头,“照侯爷的意思,刘大人一拿住你们,即刻将昌哥儿送走,择一厚道殷实人家抚养。是我叫刘大人送你们过来,叫蓉姐儿再见亲弟弟一面。”

“……那……我呢?”曼娘怔怔的。

明兰冷漠道:“还瞧不出来么?若侯爷有心,你们母子哪里离得了绵州?可侯爷只叫人看顾昌哥儿周全,于你,从不曾阻拦分毫,这是为何?侯爷压根不在乎你做什么!待送走昌哥儿,你爱死哪儿死哪儿去!”咦?这算钓鱼执法么。

曼娘拼命摇头,嚎啕大哭,连声道:“二郎不会这么待我的!不会的!不会的……”直至此时她才怕起来,哭了半天,忽抬头直勾勾盯着明兰,哀声求着,“夫人,都是我糊涂蠢笨,不知好歹,求夫人把昌哥儿领进府里罢!夫人待蓉姐儿这么好,也能好好教养他的!”

“用不着我教他。当初你不是说,没了儿子就去死么?现下却又肯了。”明兰淡淡看着她,嘴角挑起一抹轻嘲,“看来这几年,你教得昌哥儿极好。”

教他仇恨,教他报复,教他跟顾廷烨时时提及生母,教他怎么跟嫡出弟弟们‘相处’。

曼娘眼神瑟缩一下,很快又是一脸哀恸:“没了亲娘在身边,好歹要在爹跟前呀!他是老实的孩子,将来孝敬夫人……”

“昌哥儿是断断不能进府归宗的。”明兰道,“这是侯爷的原话。”

曼娘满眼怨毒,低低嘶吼:“你这刁毒之人,全是胡说!一定是你撺掇挑拨,二郎怎会对我们母子这么心狠!”

明兰看了她一会儿,缓缓道:“你以为当初侯爷为何想领昌哥儿进府?因那时尚无人知侯爷要娶谁,昌哥儿又小,想来你还不及调教儿子些什么。待孩子进府慢慢教化,兴许还有救——可叫你一口否了不是。后来侯爷与我说,有你这种娘教着,旁的也就罢了,想你不至于会害亲生儿子,却绝不能放心昌哥儿与我所生孩儿一道了。所谓防不胜防,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曼娘像被狠狠扎了一刀在心口,脸色惨白如素,嘴里喃喃着‘我不信我不信,是你特特来气我的,二郎一定还念着我们母子’云云。

明兰也不讥笑,看着曼娘自欺欺人,半响才低沉道:“今日,我多回事,叫你再为昌哥儿选条路罢。”叹口气,“只要你答应,此生此世不离开绵州,再不纠缠作耗,我就去求侯爷,将昌哥儿送到常家去教养。”

曼娘愣愣的抬起头:“……常嬷嬷?”

明兰点点头:“几日前,我跟常嬷嬷说了,她说,与其叫素不相识的人来抚养昌哥儿,还不如她来养,横竖燕姐儿已嫁了人,年哥儿又忙着日夜读书,她老来闲暇,岂不正好。”

好一个厚道的老人,不忍心孩子受罪,明兰心中轻叹,接着道:“常嬷嬷的为人,你也清楚,再正道没有的了;且看她教养出来的孙儿何等上进,昌哥儿将来必能有出息。”

曼娘半响才道:“倘若我食言了呢?”

明兰眨了下眼睛,微笑道:“老天作证,只要你应下了,我就不会叫你食言。”

曼娘心头一紧,看着明兰温和的笑脸,无端生出一股寒意——她知道这话中意思,一旦自己答应了,就会被立刻被押回绵州,依宁远侯府的势力,只消跟地方官吏提点几句,自己便如坐牢一般,永生不能离开那山沟沟半步了。

明兰看曼娘面上阴晴不定,似是心中交战颇剧,笑道:“怎么样?可想好了。”

曼娘不屑的啐了一口,冷哼道:“你舌灿莲花,我却不信你!我要见二郎,他一定不会负了我们母子的!”

明兰微微失望,叹道:“昌哥儿……唉,罢了,他是你生的,还是依侯爷的意思罢。”

她缓缓站起,扶着小桃离去,再也不愿看这自私凉薄的女人一眼。

回到房里,只见团哥儿盘着肉肉的小胖腿,苦苦扯着一副锃亮黄铜打的九连环,见母亲回来,立刻丢下九连环,摇晃着从炕上站起来,奶声奶气的张开手臂——“……娘……”

这次没喊错,明兰满心柔软温暖,揽着儿子抱了好一会儿,眼看小胖子有攀着母亲往上爬的迹象,崔妈妈赶紧过去抱开他。

明兰躺坐在炕上,含笑看着小胖子在柔软的垫子上翻来滚去,疯顽得累了,便四肢一摊,挺着小肚皮呼呼睡去。

明兰望着儿子甜甜的睡颜,莫名伤感——其实,将昌哥儿送去那无人知晓的地方,由可靠人家抚养,也许更保险些;再说了,抚养孩童何等耗费心力,真叫常嬷嬷替顾家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她也于心不忍。唉,何必多此一举,给自己找麻烦呢。

只是……这世上,并非所有女子都有资格为人母的。

稍事歇息,绿枝匆匆进来,低声报道:“夫人,已将昌哥儿……和他娘,都交予刘大人了。”崔妈妈在旁听了,叹道:“刘大人可真费心了,只……却是家丑外扬了。”

明兰忍不住噗嗤,暗想干刘正杰那行的,文武百官谁家的私事他不知道呀。

“蓉姐儿呢?”

绿枝难掩兴奋,因怕明兰说她,只好努力做出稳重样来:“昌哥儿早认不出蓉姑娘了,咱们大姑娘哄了半天也不成。姐弟俩一声不响坐着,后来……那女人来了……母女俩关上门说话,谁知后来吵了起来,蓉姑娘哭着奔回屋子的,听说,这会儿还在哭呢。”

明兰默然。

绿枝只好继续自说自话,“照侯爷的吩咐,昌哥儿一路送走,那女人另一路,赶出京城。刘大人差来的那亲兵跟郝管事吃酒时,稍稍透了几句,说若再见那女人,立刻发去漠边为役。”

明兰继续沉默。顾廷烨曾说,昔日几个知情的兄弟多为大度,只刘正杰常奚落他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将来烦扰不尽。旁人兴许还会对曼娘手下留情,可刘正杰却断然不会客气——他偏偏托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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