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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犬(181)

和广州融创那次比赛不同,上一次比赛因为雪道限制,旗门窄,路线比较好控制,大多数人翻板快一些都能勉强过两个旗门才露怯。

但是这次的比赛,旗门宽,兜的圈大,技术菜一点的,可能连一个旗门都过不去……

这里的举例说明就可以带入北皎。

因为旗门宽,弯型大,最开始试旗门时要么失速直接停下来,要么就是急着换刃,弯型控制大小不一,撞到下一个杆上……

两圈试下来,他横冲直撞,说是狼狈也不过分,人都要摔到裂开。

姜冉跟在他后面背着手推坡看他绕旗门,刚开始还费心思跟着喊“换”“能换了”“再不换又停下了”,喊了几次,发现但凡她不吱声,他要么撞杆子,要么滚出界外——

俨然是没救的画风。

毕竟比赛时也不让带个人在旁边喊。

北皎这样的表现纯粹是路线控制不成熟,换句话说,就是滑的少了,技术还没到位能玩正经竞赛相关的东西。

事实摆在眼前,北皎不是林霜。

北皎再一次撞着杆子飞出去,这次撞到旁边的护栏把他兜住,少年像是力竭挂在网子上,脑袋埋在雪里,让人想到了蛛网上的蝴蝶……

死是暂时没死,但是精神上也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

有那么一瞬间,姜冉动了恻隐之心,她知道自己无理取闹,并且这番无理取闹除了让人诟病她足够作,捞不着一丝好处。

可他陪她作。

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握拳,她心中终于还是泛起一丝丝波澜,想着要不还是算了别作妖了……

而此时前方挂网子上的少年拍拍身上的雪爬起来,刚才他摔出前滚翻,看着板从自己的头顶翻过去,好像从学滑雪到现在都没摔得那么惨过。

姜冉脚下一动,下定了决心,正欲滑过去跟他说算了收工回家,毕竟摔死了不值当,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在讨——

“那个是姜冉徒弟么?”

“好像是。”

“怎么跑这来了……报名比赛了?真的假的?这比赛也是他能参加的?”

“广融比赛拿了点成绩膨胀吧,以为自己能呗……摔成什么样了都?”

“还不是那些人在网上吹什么天才,本来就是看在姜冉的面子上吹得成分居多,还给人都整得不清醒了,哈哈哈哈!”

“姜冉也不管管?”

今天姜冉把头发都盘起来了,长发编成辫子和她往日的造型不一样,加上她雪服多天天换,两个激烈讨论的人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讨论的本尊就在他们一米开外的地方。

两人声量不小,应该是故意想让北皎听见。

姜冉心想这大概就是信息不对等的不公平,现在他们可能还觉得所有人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给北皎好脸色……

但是也许几分钟后,他们从此看见他就会绕道走。

她转头看着北皎,第一次没出声不让他动手。

——按照以往的画风,北皎确实已经摘了雪板,走过去,然后把雪板拍这两人脸上了。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他今天没这么干。

他有自己的考量:比赛当前,随便动手被取消比赛资格怎么办?

他几乎要为自己的今日隐忍与成熟流下眼泪。

拍拍膝盖上黏上的雪,他满目淡然地站起来,正准备去下一个旗门,余光看见原本跟在他身后的那抹纤细身影在等他等不到后,突然自行改变路线,从往他这边滑变成了往那两人身后。

北皎:“……”

间隔距离不远,他听见女人平静的声音问:“如果他在比赛里拿了名次,你们会给他当面磕头道歉吗?”

姜冉的声音挺特别的,不夹子不软糯,是介于少女与成熟女人之间的磁,也就是传说中的少御音。

雪圈有着这好嗓子还不肯好好说人话的人不太多,她开腔别人不用看脸就知道是谁来了——

原本还在快乐编排,一口一个“姜冉徒弟”发散思维,逐渐到“姜冉也就那样吧”,突然身后响起的女音让皮发麻,比鬼片还刺激。

双双闭上嘴,茫然地回头看着不知道打从哪儿冒出来的正主。

姜冉眨眨眼,撑着膝盖弯腰看着坐在雪道上的两人,温和地催促,“说话。”

“……”

“如果他拿名次了,你们是不是给他磕头道歉?……我是说,真的磕头那种。”

她语气听不出多生气,只是非常认真,认真到仿佛两人一旦点头,她就会记下他们的身份证号然后去法院公证此条承诺。

那两人“啊”地张了嘴,而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北皎摘了板,随手往雪道旁边一插,走过去拖着女人的腰,对俩彻底懵逼的人说:“你们走吧,她今天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