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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糖(28)

他没有杨飞捷的清朗,不如宋骞的磁性。池翮有鼻音,像是感冒生病的人。

姜临晴打车去了这个地址。她到了。

池翮说:「等我十分钟。」

意外,就是在这十分钟里发生的。

对面是一间小学,正是上学的时间,家长们送孩子过来。也有同学约上伙伴,三三两两地走。

有什么“轰”地响起来。

姜临晴转头,见到早餐店的铁皮炉子上,蒸笼热气腾腾。

她偏了偏身子,随即注意到一个男人。

男人穿一件深蓝外套,敞开了拉链。年纪四十出头,头发浮着油,长长的刘海一缕一缕地垂下。下半脸的胡须像是和刘海连上了。他从早餐店走出来,手抵在腰上。

姜临晴的眼前闪过晶亮的金属光芒,仿佛在她的眼皮上割了一道。

不是皮带。

她发现,是刀光。

天是阴的。这把刀比天更阴,森然冰冷。

这一把刀也就是在这一个瞬间才闪了光。之后,男人用外套遮住了刀。同时,他的一只手藏在外套下摆。他快步走着。他的前方有三个小学生。

白衣小男孩正在大声嚷嚷站在光里的算不算英雄。三个笑闹的小男孩,没有家长陪同。

其他家长和学生,全都向着校门口走,没有人留意这一个中年男人。

姜临晴猜到了他的目的。她拔腿冲了上去,不料被人流挡了一下。她没拦住中年男人,仅是用手扒开了他的外套,她死死地拽紧他的衣角。

中年男人被衣服绊住。外套被掀开的时候,他腰上的匕首,以及他握住匕首的姿态,被一个家长见到。

这个家长尖叫:“危险!”

陆续有人反应过来。大家的第一动作都是护住孩子,远离中年男人。

离中年男人最近的,只剩姜临晴。

他长长的刘海下,眼睛又细又长。他抿紧唇,横着刀向前冲。

尖叫四起,众人纷纷散开。

姜临晴拽着他不敢放,生怕一松手,他就冲出去了。

男人恶狠狠地回头,猛地反扣她的手肘。

这下,不止她不肯放了,男人也不肯松开她。他把刀尖转向她。

短暂的时间,姜临晴想了很多很多。刀光冷冽,或许男人出门之前精心打磨过。这样的刀刺过来肯定很痛。她很怕痛。

一个高大男人松开自己的孩子,挑起一家店门前的长竹竿,向这边走来。

男人的眼睛转了一个方向,原本刺向姜临晴胸口的刀,突然向上。他推了她一把,拽起她退到墙边,把刀横在她的脖颈上:“不要过来。”他冲高大男人喊。

中年男人目露凶光,已经失去理智。

周围群众不敢轻举妄动,全都在后退。

高大男人只能放下杆子,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

有人报警了。

姜临晴望着人群。

大家安全了。

幸好她刚才跑得足够快,拽住这个男人。否则,那把刀就要插进白衣小男孩的后背。

她救了人,是值得的。哪怕如今陷入危险处境,也是值得。

这是伟大的善举。不是平铺直叙的死亡。是牺牲,慷慨的牺牲。

尖锐的刀锋抵在皮肤。她想开口,喉咙被一把痰哽住。她咳了下。

中年男人箍住她的力气更大了:“不要耍花招!”

姜临晴:“你想怎样?你是逃不出去的。”

中年男人:“我逃不出去,但你也逃不出去。”

对比二人,中年男人是疯狂的。

姜临晴很平静:“你这么想死,为什么不自杀呢?”能干出当街捅人的事,他肯定是冲着想死去的。

中年男人说了一句很好笑的话:“自杀是懦弱的表现。”

“但是,欺软怕硬是懦弱的N次方。”

男人可能是第一次,或者没有想到,自己挟持的人质,还有勇气跟他辩论。他双目睁开,使劲瞪着她:“你懂什么?我就算死,也拉你去陪葬。”

警察来得很快。

中年男人的情绪爆发得更快。他扯住姜临晴的长发,逼得她仰起头。

她真的怕痛,只能咬牙忍着痛。

一个警察上来谈判。

男人不听,大喊大叫。他坐下,扯着姜临晴也坐下。

警察:“我来替她给你当人质。”

姜临晴却喊:“不要管我,快抓住他!”紧接着,刀锋刮破了她的皮,颈上渗出点点的血迹。

警察停住,后退了:“冷静!冷静!”

姜临晴冷冷地说:“我怕痛。但如果你的刀法够快,我就不怕。”

中年男人听了这话,反而愣住。

一个潜伏的警察翻上围墙,逮住这一个空档,扑下来,夺走男人的刀。

刀一落地,中年男人再也捡不回来。他被警察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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