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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28)

“你们是何人?”谢芝平被推得一耸,踉跄了两步才站稳,当即脸色涨红,“深夜擅闯官府后院,侮辱朝廷命官,简直胆大妄为!”

被人连拖带拽地扯到徐皎然跟前,谢芝平衣裳都扯烂了,挂在身上。

“谢大人忘性真大,”徐皎然转过头来,眸光似利剑,“东边马场之事还未料理完,谢大人这就不记得,可真叫人忧心。”

谢芝平先是一愣,而后眉头紧紧拧了起来。瞥见那踹他的黑衣人扯下口罩,俨然就是猎风马场的大管事,他恼怒的脸色顿时变了,黑沉无比。

再无闲心欣赏女子绝美容色,他叫道:“你是猎风马场的东家?”

徐皎然没回答,清淡的嗓音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格外森然:“二百八十三匹精马,二十二匹汗血,谢大人说毁就毁了,当真好魄力。”她缓缓勾起嘴角,“就是不知道大人做下决定之时,可曾预备好债主追责如何偿还了?”

谢芝平额头冒汗,“汗血宝马?”

“下手不留后路,原是谢大人不认马种?”

徐皎然瞥了眼长雷,隐在她身后的长雷飞快闪身,眨眼扣住了谢芝平。谢芝平大惊失色,然而已被长雷扣死了手腕。

“今日见大人的家底,似乎连一匹汗血的本钱也拿不出。大人预备怎么办?”损失如此惨重,饶是徐皎然心性坚韧,此时也想剁了谢芝平泄愤。

“不如,断大人一只手如何?”

清淡淡一句,却叫谢芝平瞬间后背湿透,脸色都紫了。

长雷骤然抽出腰间佩刀,钳制谢芝平一只胳膊便要往下砍去。谢芝平吓得面如土色,拼命挣脱,尖着嗓子高声叱骂:“慢着!你不过一个马商,胆敢对朝廷命官出手,就不怕朝廷治你杀头之罪吗!!”

“杀头?呵~”

徐皎然抬手,长雷落下的刀停在一指高的半空,“那大人知法犯法,恶意人造马瘟妨碍大周马政又该当何罪?”

“胡说,本官何时干碍马政?”谢芝平厉声喝道。

“自然人证物证均有。”

“胡说八道!再敢信口开河,本官治你诽谤!”马政一事可不算小。如今大周正是缺马少马之际,伤了一匹,不论平民官员都要数倍赔偿。如若存心妨碍马政,更是要严惩。

见来人笃定,谢芝平心中惊疑,后背被冷汗浸透。他此时如水中捞出来一般,绷着脸故作镇定道,“猎风当家的,做事之前且掂量好自个儿的分量,莫图一时之快闹得万劫不复!”

“哦,”死不悔改,徐皎然心头怒火升腾,“大人这是在提醒我,今夜就斩草除根么?”

话音一落,谢芝平大惊:“放肆!你敢动我!”

“长雷!”

长雷手起刀落,快无可避。谁知逼急了的谢芝平谢大人此时力气奇大,竟扯动了长雷的钳制,避开了半分。不过……

“啊——”

不过即便避开半分,他左手的五根手指依旧被斩断三根。谢芝平抱着手,倒在地上来回翻滚,神色狰狞。若非徐皎然制止,失手的长雷还有拽起他再砍一次:“主子?”

缩在墙角的下人见血花四溅,一般人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虽说谢芝平这类不起眼的芝麻小县令,斩杀了未必引起上曾官员重视。但到底是科举走出来的同进士,少一个两个的,时候久了也定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徐皎然他摇了摇头,示意他退后。

长雷愣了下,退后两步。

轻飘飘的嗓音,满含血腥气:“嗯?怎么才断三根手指?长雷……”

长雷拎着染血的长刀,歪了歪头看向徐皎然,满脸疑惑。

不过却没动,只将长刀挽了个刀花。

谢芝平却没注意,只长雷一动他便体似筛糠。缩着头,连忙将两只手均藏在胯.下。鲜血不停地流,浸透了衣裳。他双目赤红地盯着眼前的一块青石板,清秀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恨不能扑上去咬死徐皎然。

“这只是个教训。”

徐皎然目光冰凉,将他怨毒的眼神纳入眼底,半点不以为杵:“徐某若真想要大人的命,轻而易举,但徐某不是那等弑杀之人。谢大人这般无动于衷,莫不是心里在琢磨着今日先让我得了手,来日再报复?”

谢芝平几不可见地一僵,没动。

“看来是猜对了。对了,说起来,徐某若是没记错的话,自前朝起便有这样一个规定……”

“‘其有残疾、笃疾并不得予解’,”徐皎然背着手款款走到谢芝平身前,在他面前半蹲下来,“谢大人如今是否也‘其有残疾’?不知关西郡守叶明汉大人是否对此乐见其成?”

叶明汉,四大家族叶家嫡系,谢叶两家自上代起,势不两立。落到叶家人手上,自然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