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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26)

不管他跪在地上诅咒发誓,直接将人丢进暗室。

以为是个硬骨头,谁知一鞭子下去他就立即交代了——是东一城年前上任的县令府,谢大人府上的小管事交代他去做得。

龚老三言之凿凿:“小老儿的小儿子在谢府当差,大人看中了东家这块草地。”

“哦?”

徐皎然嘴角抿了起来,“谢芝平?”

龚老三身子一抖,东家竟直呼大人名讳!

他年前才来马场做事,只知道东家是个龙章凤姿的年轻人,却并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此时见她毫无敬畏,有点吓破胆:“东家啊,不是小老儿吃里扒外,实在是小老儿家里就那么一个带把的,为了儿子前程……”

徐皎然脸色黑沉,摆一手,示意长风将人拉走。

两个黑壮的汉子一左一右架住龚老三,一声不吭地将人拖下去。

不一会儿,哭天抢地的求饶声从远处飘来,徐皎然冷笑不止。

谢芝平,她知道此人,四大家族谢家的子弟。并非京都谢家的嫡系,但跟京城谢家有一点宗亲关系。他仆一上任,徐皎然就命人打听过他的底细。没想到他倒是心狠手辣,动到她的头上来。

诚如徐皎然看到了大周战马生意疲软,谢芝平自然也看到了这背后巨大的利益。

先前是光有想法没钱操持,只能长吁短叹。如今到了关西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天高皇帝远,没钱他也能变出钱来。

说来,大周说是徐姓皇室把控,却也并非徐姓人独尊。皇城之内,历经三次改朝换代却屹立不倒的四大家族,早已扎根于大周地下。枝繁叶茂,优秀的子嗣渗透到官僚体系的各个方面。

一个姓氏,便已代表一种隐形的威慑。

谢芝平身为谢家旁系中稍有些灵气的子弟,自也得谢家人的庇护。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只看到徐皎然的草地少见的肥沃,却无心管如此蛮荒的地方,这些是不是她人为造出来的心血。

他想要,对方不识趣不主动奉上,那他便使计拿。

大周是施行马政,即官用马匹牧养﹑训练﹑使用和采购等的制度。为国家养马,与徭役一同列为百姓务必无偿履行的重要义务。养官马,马户不仅要保证马的健壮,且要完成孳息之额,否则如数赔偿。

一旦瘟疫从徐皎然的马场爆发,危害到东一城的官马。那谢芝平就有绝对的义务查封并没收马场,届时,入谁的口袋全凭他一句话。

谢芝平在等着瘟疫蔓延,谁知等了快两个月,竟然还没传出马场。

心中焦急,背地里早已摔了几套白瓷茶具。不仅没听到瘟疫半个字,却听说马场的主人连夜赶到东一城。谢芝平摸了摸鬓角,喝了几贴清心茶败火,耐着性子等那商户上门拜访。

徐皎然听完始末,不住冷哼起来。

“主子,如今该如何处理?”长风虽恶心谢芝平的做派,却又忌惮他此地一官之长的身份,“若是谢县令,他铁了心的要抢占,怕是不好周旋。”

自古民不与官斗,便只一个小小县令,也不是他们商人惹得起的。

徐皎然捏了捏眉头,没说什么,只让他把钱王两个师傅叫来。

长风看她满脸疲惫,又瞥了眼立在她身边木头人似得远兰,恨不能化作女儿身去亲自服侍主子。低声吩咐身边小厮去叫,他亲自去给徐皎然沏茶。

不一会儿,钱王两师傅来了。

徐皎然饮了一口茶,当即眼睛一亮,暗含赞赏地看了眼长风。长风来不及欢喜,就见她目光已落到地上跪着的两个师傅身上:“马儿的情况如何了?可有将病马都挑出来?”

“回东家的话,”钱师傅自从知道不是自己失职,胆子也大了些,“昨夜跟王兄弟细细排查过,剩下的马儿均无恙。”

一旁王师傅也点头,“东家大可放心,此番只没有防备才遭了黑心人暗算,往后奴等决不会再上第二回 当。”

徐皎然点点头:“还剩多少匹?”

“一百九十四匹。”

“……我知道了。”

徐皎然长舒一口气,缓和了口气:“罢了,你们也忙了一天一夜,都下去歇着吧。”

钱王两师傅趴伏在地上,闻言,面面相窥。他们原以为就算不是他们的错,也少不得会被主子迁怒。毕竟早年在别人家就是这样,他们都习惯了。可徐皎然这般宽宥,反倒叫他们不知所措。

偷摸地瞥了眼徐皎然的脸色,见她确实没有罚的意思,不禁心中泛暖。虽说遭这般大的失误,却发现自个儿遇到一个是非分明的主子,也算幸事。

两人又磕了个头,弓着身退下去。

徐皎然将一盏茶饮尽,才施施然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