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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小福(47)

作者: 活捉 阅读记录

他没生气,只是觉得很累,知道唐衍文这回是铁了心了,不去捧他的场,叫别人的局,这一切竟然是为了让他娶一个女人。

蒋小福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曾经盼着唐衍文替他出师,默认了两人会长久相伴,他越是着急惶恐,唐衍文越是迟疑不定,可现在呢,两人仿佛对调了位置。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这件事他根本没法和花天禄解释——说不出口。

花天禄似乎也不需要他解释,但顺着话头说道:“我说句不合适的话,咱们这样的人,婚嫁也好,生活也罢,与普通人不同,那些人捧戏子,看着多奉承,其实当咱们是个取乐的玩物,咱们也要想得开才好。与他们较真,不如彼此照料。”

蒋小福只当他是安慰自己,含混答道:“哎!倒不是那么回事儿……”

花天禄见状,握住他的一只手:“其实我……”

话未说完,蒋小福忽然“啊”地叫了一声。花天禄顺着他的目光一瞧,只见那炭火上的鹿肉长久不翻转,下方近火的部位已经烤黑了。

蒋小福凑近细瞧,那鹿肉靠上的部分,还透着血红呢。

两人不再交谈,专心拯救眼前的鹿肉。

那铁叉子一开始就叉得不甚牢固,这会儿想翻面,叉子一转,肉也跟着一转,烤黑的部分又悬在了下方。更为糟糕的是,炭火渐渐烧旧了,折腾半天,这下又得添炭。正拨弄着炭火,忽然又卷起一阵冷风,火炉子里的炭灰顿时撒欢一般扬了起来。

蒋小福看了看天色,已是日落时分,一抹晦暗的阴云不知何时出现在天边,悄然俯瞰着天地。经过这么些时间,他是饥肠辘辘,最初的兴致是一点儿也找不见了。可他当初发了豪言,声称烤肉没什么难的,这时就不好轻言放弃。

倒是花天禄见他心里忧虑,提议道:“好在酒还热着,咱们将就吃些罢了。”

蒋小福立即点头,很感激花天禄善解人意。

两人将烤好的鹿肉卸在盘子里,割下能吃的部分,就着热酒和小菜,狼吞虎咽起来。

经此风波,两人最初的兴致是一点儿也找不回来了,勉强果腹后,花天禄告辞离开。

天色擦黑时,严鹤回到春景堂。

一进小院,就见蒋小福孤零零坐在石凳子上,一动也不动,仿佛是在静坐。

他走上前去,见蒋小福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就弯下腰问:“这是怎么了?”

蒋小福正在愣神,压根没注意到有人接近,听了这话先是打了个激灵,随后看见严鹤,叹了口气,很老实地交待:“肉烤坏了。”

严鹤扫视周围,也见着了余下那些烤糊的肉:“那……这是还没吃上呢?”

“吃了一些。”

“花老板呢?”

“吃完就走了。”

花天禄是个体贴细致的,今日却没有留下。不过这点算不上疑问的细节,蒋小福现下是顾不上思考的了。

严鹤没觉得有什么大事,但还是顺口替他委屈了一句:“哎,可怜了,吃饱了没?”说着,他去检查了桌上的吃食,不过几碟小菜而已,晃了晃酒坛子,倒是空了:“酒喝得不少啊。”

蒋小福点头:“有点冷。”酒比较暖和。

见他这样沮丧,严鹤十分不理解,碰了碰蒋小福的手,感觉确实是冰凉,顺手握在自己手中,他又瞧一眼蒋小福的神色,很为难地劝道:“是冷啊,回屋去吧?”

蒋小福低下头,垂着眼帘,答非所问:“六爷,我真不高兴。”

严鹤一琢磨,我也没惹你不高兴啊,再一琢磨,看出他还有别的事儿没讲。

蒋小福此刻的神态,足可以称得上黯然失色,往日那种含情姿色褪去后,立刻显得无辜可怜了。严鹤不由得带出几分怜爱语气:“咱们到屋里支个锅子,吃点暖和的,好不好?”

蒋小福道:“吃倒不必,咱们喝点酒吧。”

严鹤不管他要吃还是要喝,拉住他一只手,半拽半哄:“进屋再说。”

屋里烧了暖笼,灯火澄明,隔绝风声,颇有几分与世隔绝的舒适氛围。

找不着周麻子,严鹤跑出去一会儿,也不知是去小厨房还是找铺子去了,很快回来,布置出一桌齐齐整整的小菜,与蒋小福相对吃喝。

他在外吃过,故而只是倒了杯酒慢慢喝着,同时不动声色地关注着蒋小福。就见蒋小福一手喝酒,一手夹菜,在温暖与舒适中,那脸色就渐渐红润起来,不仅恢复了姿色,还带有绯红的醉意。

好像要引诱人伸手摸一把似的。他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冒出这个念头。

为了不再想下去,严鹤主动发出询问:“今儿是怎么了?”

蒋小福的身心已然略有恢复,先前的消沉态度也好了几分,总算是有些谈兴:“六爷,都说日久见人心,可我怎么见不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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