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倒计时:零(135)
“怎么了?你是不是冷了?”
安幸猜林司良是想靠近自己取暖,索性便将外套脱下来,紧紧裹在了林司良身上。可待安幸把外套裹好,林司良却又没有了反应,眼睛静静闭着,嘴唇也不再开合,方才那点微弱的力气也消失了,身体就这么一分一分地,慢慢瘫软了下去。
“林司良……!林司良!!”
安幸急急叫着他的名字,但却再也没有得到回应。他只得抱紧林司良的身体,一边继续唤着他,一边焦急地望向中心城的方向。
“林司良!你别睡,你再坚持一下!源哥一会儿就来了!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
***
西区二十三号街区。
灰白的房间里,仪器微弱的滴滴声响得缓慢又平稳。林司良躺在半新不旧的病床上,一动不动,睡得很安静。
门外,源哥和大夫正在说话,声音不大,但谈话的内容,还是清清楚楚地传进了病房里。
“他身上那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主要问题是精神力受损。”
说话的应该是大夫,口气很是不委婉。
“他现在这个向导不行啊,不是说给他处理了过吗?就处理成这样啊?”
“司良和这个向导……应该还没有匹配过。”这是源哥的声音。
“没匹配?!那他干嘛不匹配?没匹配就敢过载精神力?这小子是不想要命了啊?而且都不匹配,他还留着这个向导干嘛用?”
大夫责问了一大串,却也不耐烦听源哥解释,一连串说完,就准备要结束对话。
“反正该做的治疗我都给他做过了,他还昏迷那我也没什么办法,能不能恢复,什么时候恢复,就看他的命了。如果他醒不来,也别怪在我头上。”
“不会,麻烦易大夫了。”
“病房费不打折啊。”易大夫又补充道。
“放心,钱不会少给。”源哥好脾气地回。
易大夫的诊所总算从那个危房地下室搬到了一个还凑合能看的小楼里。病房没那么破了,费用也贵了,不过易大夫本人说起话来还是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十句里有八句都不好听。
这向导不行啊。
干嘛不匹配?
不匹配,还留着这个向导干嘛用?
安幸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林司良熟睡着的脸,默默地把门外易大夫的口无遮拦都听进了耳中。
是啊,他还留着自己干嘛。
没有向导的那三年,他不是也过得挺好。
厚着脸皮赖在他身边,结果还害得他为了自己,成了现在这样。
安幸叹了口气,慢慢垂下眼。
要不然就……算了吧。
还留着干嘛呢。
他身边,他心里……
也并没有自己的位置。
吱呀。
病房门被打开,是源哥进来了。
“怎么样?”源哥走到林司良病床前问。
“还那样。”安幸回过神,回答源哥道。
“唔……”
源哥点点头,又对安幸说。
“你也够辛苦的,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看着他。”
“没事,我也不累。”
安幸连忙打起精神说道。
“源哥还得管大家的事,还是早点回酒吧吧,我也没什么事可做,我陪着他就行了。”
“嗯……”
源哥有点犹豫,又看了看安幸。安幸倒是没有受伤,脸上似乎也确实没有太多疲惫。
“那你要累,就去休息,司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别等他好了,再给你熬坏了。”
“嗯,没关系。”安幸笑着说道,“我还是在这儿陪着,别让他醒来的时候,身边谁也不在。”
源哥没再多说什么,大概嘱咐了几句,就回酒吧去了。而源哥一离开,安幸脸上的笑也就渐渐淡了下来。
得留在这儿。他是因为自己才昏迷不醒,自己没有理由不在这里陪他。
不过留在这儿的理由,好像也就只有这个了吧。
……事到如今,该看的,不该看的,总归也都看到了。一直抱着的那点侥幸,差不多也该放下了。
一切都已经很明白了。
自己是永远也不可能和那个人相比的。
那个在他的记忆深处,甜甜地叫着他司良哥哥的人。
安幸呼了口气,只觉得疲惫一阵一阵地涌上心头。他挨着林司良床边趴下,手指轻搓着那床单上的皱褶,考虑着自己如果跟他告辞,那该找点什么借口,而告辞了之后,自己今后又该怎么办。
可能会有点不好办。
不过不好办,也就这么办吧。自己一个向导,如今又早没有了鹰徽,反正应该是不会活不下去的……
……
……嗯?
安幸想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自己头顶上的头发好像被什么碰了碰。
安幸愣了一秒,猛地抬起头,只见床上的林司良竟然睁开了眼睛,含着点笑,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