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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宋不差钱的日子(258)

作者: 安静的九乔 阅读记录

这时苏轼却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警惕地左看右看。

“元长啊,你今天有没有请元泽来?”他问蔡京。

元泽当然是指王雱。

身为宰相之子,王雱是他们所有人中最忙的。

“当然!”

此刻与他们坐在同一间閤子的蔡卞是王安石的女婿,王雱的妹夫。蔡京出京,没道理不请王雱。

“元泽托人带了话,说是会晚些到。”

蔡卞接话:“许是该到了吧!”

苏轼一个激灵,顿时嗖地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幅“便面”,与当初他在大街上遇见章惇时一模一样。

“元长,对不住。”

“今日某实在是不方便面见元泽。”

“刚才当街捉到远之和彝叔两人,算是向你赔不是了!”

“改日我亲自到府上去为你饯行!”

明远不由得脑后有汗,心想:苏公啊,刚才要是您没把我俩捉来丰乐楼,而跟我俩一起去长庆楼,不就没事了?

现在后悔也没有,苏轼走到閤子门口,警觉地举起“便面”,左右观望,然后“呲溜”一声,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而明远一句“苏公您这为何”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蔡京坐在閤子中,继续笑得温文。

“这当然是因为,子瞻公又上书反对新法了呗!”

明远顿时扶额。

自从官家赵顼登位,重用王安石,大力推行新法,朝中的党争就没有中断过。

旧党对新党大肆攻击,新党则仗着官家的支持,不遗余力地反击,斗得不可开交。

但在明远看来,苏轼不算是个“纯粹的”旧党。

苏轼更倾向于就事论事,上书也多半针对新法的种种弊端。而不是像旧党中其他人,揪着新党中人的道德问题,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中伤。

当然,明远这可能也是“事后诸葛亮”,毕竟在他所知的历史中,赵顼过世之后旧党重新得势,苏轼在被重新重用之后,也曾强烈反对旧党一味“抹杀”所有新法的做法。

在明远看来,苏轼更追求“真理”,而不是在与人玩“政治”。

但就是这样的人,也不得不与昔日好友断交,参加宴会也不得不避开王安石之子……明远忽然觉得,这个时代的“政治”,还真是残酷啊。

说来也巧,苏轼离开这间閤子没过多久,王雱就来了。

这个二十多岁的英俊青年坐下之后,伸手去揉眉心与太阳穴,流露出深深的疲惫。

以至于所有人都关切地送上问候:“元泽可还好?”“要不要安排车马,先送你回府?”

王雱强打精神,笑道:“哪里就病弱了?”

明远:我瞅你确实有点病弱。

他估计王雱这是忙于公务,顾不上吃东西,现在可能有点低血糖,于是赶紧让丰乐楼的酒博士送来一杯加了红糖的甜饮子,让王雱捧至口边慢慢啜着。

没过多久,王雱脸上便升起几分红晕,转向明远,展眉一笑,道了声“多谢”。

閤子里的气氛终于变得轻松,人们笑着嗔怪王雱,只记得公事,来得太迟。歌妓则随手拨弦,用轻柔的乐曲声为众人助兴。

王雱一来,整间閤子中,蔡京便不再是酒席的核心。

人人都关注王雱;

除了明远以外,人人都想从王雱口中听到朝中推行新法的消息,连种建中也不例外。

也不知王雱是不是有他自己的目的,饮过那杯饮子,王雱多少恢复了精神,便提及朝中最近推出的几项新法,在各地试行的情况。

明远听着那些熟悉的名词,“将兵法”②、“均输法”、“农田水利法”……心里在暗暗感慨:此刻他距离历史真的好近啊。

王雱一边说,席间众人偶尔开口评价,多是不疼不痒的随口称赞之词。

只有种建中一口断言:“将兵法是善法!”语气坚定无比。

身为昔日的西军“将种”,种建中自然对军中弊病非常了解,因此知道“将兵法”是对症下药的方子,良药苦口,但利于病。

王雱顿时大喜,有种家子弟称赞他父亲推出的“将兵法”是好东西,王雱很明显有种被“权威人士”夸奖了的感觉。

被种建中夸完,王雱又喜孜孜的转向明远,笑道:“近来新法推行顺利,还要多谢远之兄的提点。”

王大衙内此话出口,举座皆惊。

目光刷刷刷地聚在明远身上。

在大家心目中,明远是一个游手好闲,浑身是钱的纨绔。他什么时候也能提点王大衙内这些新法推行的大事了?“

明远猜想可能是他上次关于青苗法给王安石写的那封信。

只听王大衙内说:“这次官府在各州县试行新法,仿造《横渠学刊》的式样,刊印了很多书册,将新法的详情下发至各州县。又派人去乡里宣讲,不外乎将新法的目的、条例、细则一一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