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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天无痕(682)

……

陈海亲自赶到铁城岭督战,经过十数日整饬兵甲、编训将卒,到六月十七日的清晨,差不多刚刚是夜尽天明之时,轰隆一声,铁城岭东塞的四座城门轰然打开。

在一阵隆隆的声响当中,近两百乘天机战车与十数万甲卒、骑兵阵列混编,怒吼着从城中而出,战禽营也像乌云般占据天空,从两翼往武胜关逼近。

行进之中,第四镇师的将卒们突然振臂高呼,陈海乘坐着高大的玄龙战辇,在十头黑狡马的拖拽下从城内而出,陈海、苍遗、乐毅等人肃立其上,迎着朝阳,有若战神一般。

第四镇师虽然编入大量的宿卫军降卒以及天机学宫子弟,以及从京畿新募的健勇,从最初的十万兵马,在短短不到半年时间里,扩充到四十余万,但经历伏蛟岭、神陵山诸战,经过一段时间的操训,战力已经颇为可观。

武胜关由十二个城寨组成,位于燕山中麓的大裂谷之中,从北面拱卫着京畿平原,是蓟阳、凉雍诸郡从燕山南下燕京的必经之路。

武胜关十二塞,延南塞位居最南侧,英王赢述率领西园军退守武胜关后,延南塞修筑得更加雄伟坚固。

此时镇守延南塞的,是俞浩德所率五万精锐,但得知龙骧军从铁城岭出兵,俞宗虎又从他们所控制居贺、兵林二塞,各调四万兵马,加强延南塞城的防御。

看着龙骧军三波黑色洪流,往这边汹涌,魏子牙、俞宗虎一个个脸色铁青。

龙骧军此番攻势,共有二十万兵出铁城岭,而前锋阵地就填入近十万兵马,十具超级重膛弩在十二三里外,更是像十头上古凶兽蹲踞山嵴之上,由上千重盾甲卒、二百剑修防御着,很快就开始了咆哮。

在暴炎重锋箭划破天空的同时,就见延南塞方向数百灵剑御空而起,组成数道炫目的光带,在半空斩出千百条剑气纵横,在延南塞之前,就将十枚暴炎重锋箭绞成粉碎,炽焰神火洒落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

站在陈海身边的齐寒江,唾地啐骂道:“魏老鬼身边所剩也就四五百剑侍,绝大多数仅辟灵境初期修为,难不成他们还真能将我们此次所携的上千枚暴炎重锋箭都挡下来?”

陈海皱皱眉头道:“暴炎重锋箭炼制极为不易,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无谓消耗下去,我们的剑修营也该动动了。”

守在超级膛弩阵之前的两百剑修此时也纷纷御出灵剑,往延南塞飞出的灵剑、法宝斩劈过去……

战场由乐毅负责指挥,陈海则将心神沉入玄龙战辇之中,将源源不断地杀伐兵气吸纳在其中,一阵惊天的咆哮,四头血色战龙也张牙舞爪地,往延南塞当前猛扑过去。

第578章 狼狈为奸

尽管魏子牙、俞宗虎、赵忠等人使出浑身解数,但龙骧军压倒性的优势面前,也只能败退下来。

虽然数百精锐剑侍竭尽全力,但辟灵境修为的低级弟子居多,没有办法完全仅靠法宝、灵剑以及防御道符,封挡住上千枚暴炎重锋箭的轰击以及上百万枚淬金箭雨的覆盖。延南塞没有高级的防御法阵相守,即便高过二十米的巍峨城墙也是融铁而铸,在龙骧军前锋兵马簇拥到城前,数百架投石弩在更近的范围上,将龙骧军的攻势增强到极致,更不要说那两百多辆轻重型天机战车,根本无法用重甲骑阵去拦截。

看到延南塞南段城墙彻底垮塌,魏子牙只能绝望的让俞宗虎下达放弃延南塞的撤退命令。

俞宗虎满心的不甘,但面对像黑色洪流般冲过来的龙骧军将卒,他做什么才能力挽狂澜?

说到底包括延南塞在内,南三塞正面的地形还是太开阔了,在东部、南部联军因阴雨天气集结迟缓之际,龙骧军在局部战场占据绝对优势,他们除了撤退、保存有生力量外,别无选择。

在踏出延南塞城门的时候,俞宗虎看着一具具焦尸横七竖八的倒在残缺的城墙下,心脏微微颤抖。

这就是暴炎重锋箭的威力。

除了道丹境强者,除了三五十名剑侍联手,或能将暴炎重锋箭封住,普通的防御法阵,甚至五六米厚用铁浆浇灌黑砂石而得的坚固城墙,都挡不住暴炎重锋箭极速螺旋状的攒射。

更不要说暴炎重锋箭着地破裂后,还能喷溅出炽焰神火以及数以百计的锋利淬金片,凡有一枚暴炎重锋箭没有封堵住,落在城中,便是死伤一片。

这才是天机学宫所掌握的大杀器,这些年并没有从天机学宫流传出去。

拥有超级膛弩及暴炎重锋箭,要付出怎样的伤亡,才能与龙骧军打阵地战?

一旦武胜关落入陈海手中,龙骧军就将完成对京畿外围的布防,内部矛盾重重的诸阀联军,真能在太子赢丹的统领下,剿灭龙骧军吗?

俞宗虎看向同样忧心忡忡的魏子牙及赵忠、陈玄真等人,恨不得抓几人过来虐杀才能稍泄心头大恨。

……

龙骧军攻陷延南塞后,数十万兵马涌入燕山大裂谷的南口,稍作休整,就马不停踪的往延南塞以北百里的兵林、居贺二塞继续推进,不要说退守二塞的旧宿卫军残部人心惶惶,便是在一千余里外的蓟阳郡郡治,也是人心惶惶难安。

卫王赢琛将西园军兵权交出去之后,就搬出卫王府。

屠缺等人知道他性子向来淡薄,此时归宁侯赢累正式入住燕然宫称帝,而太子赢丹高举起赢氏正统大旗,卫王更加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就随他而去。

卫王的新府邸乃是征用城东一个当地富商的宅院,在他住进去之后,每日只是以丹青笔墨为乐,鲜少有踏出过府门半步。

他今日却像改了性子一般,抛去了宽松的袍服,换上了武士打扮,迎着夕阳,仗剑骑马向改为西园军总管府的旧卫王府而去。

赶到西园军总管府前,赢琛抬起头看了看,之间昔日卫王府的匾额早已经被换下,他深吸了口气,侧身下马,向府内走去。

穿廊过阁,赢琛步履匆匆走到公厅大殿前,一名侍卫上前拦住他的去路:“殿下,太尉等人都在殿内议事,殿下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去前厅候着,等议事结束,太尉自会通知你过来。”

赢琛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英王遇刺身亡,六阀为避免西园军立时崩溃,将他推出来凝聚军心,而在太子赢丹举旗起事之后,他顾全大局,将西园军中郎将之位,拱手让给屠缺,不曾想今日想踏入公厅大殿,竟然会一个小小的扈从拦住。

笑罢之后,赢琛厉声朝着大殿里喊去:“屠缺,你们所议何事,难不成本王都没有资格旁听一下?”

虽然议事殿内有隔音阵法,但是确实对外而不对内,赢琛的高喊清楚地传到殿中几人耳中。

屠缺皱了皱眉道:“到底谁走漏了风声。”

众人相顾一番,皆是默然,心想赢琛不蠢,怎么会猜不透他们所议何事,哪里需要去故意放风声?再者说,西园军数十万将卒,六阀上百万族人,并非谁都会赞同他们刚才的决议。

屠缺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迟早瞒不住!”传念令扈从不要再拦住卫王。

赢琛踏入大殿之中,就直接往里走去,丝毫不客气地坐到中央主案之后。

屠缺脸色一变,但是很快就收住了表情,站在赢琛一侧道:“卫王殿下向来在城东修身养性,今日怎么有余暇跑到军府来?”

赢琛剑眉竖着,一只手好似无聊般拍着桌案,语气却很平缓地说:“你们真应该庆幸,庆幸当初我王兄被魏子牙那狗贼杀得死无全尸,要不然现在他的尸骨怕就要从坟冢中跳起来了!”

诸阀阀主都是一脸尴尬,都低下头来。

屠缺强自笑着说:“殿下言重了,不知何人惹得殿下了,令殿下如此生气?”

看屠缺仍在那里装痴卖傻,赢琛怒极反笑,他指着屠缺等人道:“貌岸然,位高权重。数万人生死,一言而决,此时可曾想过,是谁刺杀我王兄,是谁深得我王兄信任,而最后背叛我王兄,又是谁十数年残害六阀子弟,又是谁将你们逼入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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