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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天无痕(563)

战戟横飞,锋芒四射,守军虽然有巫蛮不时的加持,但是无法形成整饬的阵形,甚至都不能暴露在相对开阔的主街上,在如洪潮往城中推进的黑燕军面前,他们如何能抵挡住?

左鹫虽然无比的勇猛,身穿淬金重甲,一手持淬金重盾,一手持黑铁巨斧,像人形杀戮凶兽一样,在主街上横冲直撞,普通的黑燕军将卒,根本就没有一人,是他一招之敌。

然而,左鹫一人如此勇猛,又能如何?

等左鹫从杀得昏天黑地中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左右的扈卫皆为斩杀,上百黑燕军从前后左右已然将他死死围在当中,他本人也是伤痕累累、浑身浴血。

眼看左鹫就要彻底陷死在黑燕军阵中,元亥咬牙率数十黑甲蛮骑,麾下皆是青蛮异种,顶着重锋箭所形的金属风暴,冲杀过来,硬生生斩杀二三十名黑燕军将卒,与左鹫汇合到一起。

元亥一把抓住左鹫的左肩,就往回拖。

左鹫竭力挣扎着怒吼道:“放开老子,老子就算死也要死在沁海渡。”

只是他已经久战力疲,怎能从修为与他相差无比的元亥手里挣脱开?

元亥对左鹫的怒吼充耳不闻,只是死死的扣着他往外杀去;等他们杀出黑燕军的战阵,随他冲杀的五十多最精锐的黑甲蛮骑,就剩十几人还能浑身浴血站在那里。伤亡之惨,令元亥心都痛得颤抖。

这两人的悍勇让阎渊也有些动容,他这时已御灵剑,将渡城的南城墙劈开一个缺口,打开一条从南城墙直接进兵的通道。

他这时候将灵剑收回来,化作一道虹光,无亥、左鹫两人斩去。

策骑飞奔的元亥猛然心底一寒,他没有左鹫的实力,只好强撑起精神,挥动手中巨斧,狠狠的向后劈去。

剑斧相交,一声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气流震动,直接将左右两面石墙摧倒,元亥只觉臂膀酸麻,险些将手中的巨斧丢掉。

一阵悲鸣声,元亥只觉得跨下一虚,他胯下的青蛮兽刚才冲阵时就已经拼尽全力,这时候直接被巨大的反冲力,压跨在地,看它周身到处都是被矛戟捅刺出来的血洞,眼见是不行了。

两人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元亥爬了起来拖着浑身浴血的左鹫,出东城门,奋力往浮桥逃去,只是他感觉右手有些轻,用余光扫去,却看见三寸厚的黑铁巨斧,居然硬生生的被灵剑斩下了一截。

一剑未能奏功,阎渊并不急躁,用神念祭御灵剑再度从高空侵凌斩下。

元亥此时右臂发麻,料想无论如何这一击也是挡不了了,只好奋力的向前扑去,只是飞剑快似闪电,直接他半条胳膊斩断下来,鲜血如瀑般迸散。

正在狂奔的元亥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左鹫愣愣的看着昏迷的元亥,实在想不通这个自己眼中的懦夫,为什么舍命也要救自己。

回头望去,冲杀最前面的黑燕军将卒,已经有人站到东城门之上,除了一两千蛮卒及时从东城门杀出重围,更多的人都被困在城里,犹如水中孤萍一般。

左鹫欲哭无泪,飞快的捡起掉在地上的巨斧,狠狠的向灵剑劈了过去。

这一劈斩,左鹫也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后背凝聚的魔鹫虚影怒啸,远处的阎渊心神一震,仿佛这一斧是劈在自己识海中一般。

不过好在阎渊成丹日久,只是神念震荡了一下再无其他异样,当下也不敢托大,控着灵剑上下翻飞,尽量不和左鹫正面硬碰,毕竟他在数里之外御剑,还是没有办法跟左鹫这样的勇将比拼力道。

然而黑燕军里,能御剑杀敌的剑修强者,可远不止阎渊一人,其他武将虽然修为差一点,但也有十数人有明窍境修为,这时候都能腾出手,看到敌军两员主将往浮桥方向逃去,顿时又有十数道灵剑所化的虹芒飞斩过来。

左鹫再强,也无法抵挡十数灵剑的斩杀,好在这时候左右有二三百蛮勇,奋不顾身的冲杀过来,拿戟盾拼死去抵挡那些飞斩而来的灵剑,狂吼道:“左帅快走,与拓跋宗子汇合之后,莫要忘了给我们报仇!”

每一息都有数名妖蛮惨呼着倒下,他们虽然竭尽全力,但灵剑受明窍境以上的剑修强者祭御,能从不同的角度极速斩击,他们唯有拼上性命,才能为左鹫、元亥争取到极有限的逃命时间。

看着徒劳拼杀着的扈从,左鹫鼻子一酸,抓起人事不省的元亥骑上青蛮兽拼命的往西逃去。

日上中天,进入夏天之后,阳光就开始灸热了起来,左鹫挟着元亥跨越浮桥向西远远逃去时,沁海渡口的战事彻底宣告结束。

此战,黑燕军共斩杀妖蛮三千有余,俘虏敌蛮两千余,己方伤亡都不到一千,战绩堪称辉煌。

不过阎渊心里知道,如果不是天机连弩在瞬间将沁海渡口的城防直接摧垮,伤亡绝对要比现在要恐怖得多。

现在他们已经成功夺下沁海渡城,随时能将浮桥毁去,白水城方向虽然还有敌援过来,但也不足为虑,接下来就要看陈海他们在西岸的表现了。

奔逃出去了百余里,左鹫才停下脚步,往西望去,遥遥能看到浮桥已经彻底被黑燕军占领,拓跋部东归的最后希望也破灭了,就不知道拓跋旗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绝死困局。

看了看气息微弱的元亥,左鹫叹了口气,向西找寻拓跋旗汇合而去。

第479章 惊局

天色已经黄昏,晚风吹拂在大草原上,绿草沙沙的作响。左鹫带着人事不省的元亥,在数百残兵溃将的簇拥下,往西疾驰,但心中一片冰凉。

此时左鹫脑海中一片空白,并不是他不去想,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脚下的道路非常熟悉,他甚至能辨认出这些痕迹是他前日率援兵通过所留下的,但他怎么都想不到,就短短一天多的时间,沁海渡城就告失陷,他就带着这点残兵剩卒重新踏上这条路,他有什么脸面对着见族长、去见拓跋部的宗子拔跋旗。

“噗通”一声,心神失守的左鹫竟然都没有保护好元亥,让他从锦鞍下掉了下去。

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是摔在地上翻滚了两下的元亥,还是在无意识中呻吟了几声。

左鹫慌忙下来,小心翼翼的将元亥扶上青蛮兽。看着这个汉子为了救自己,陷入生死不知的境地,心中悔恨万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趴在草里面捶地嚎哭起来。

只是草原上空旷,嚎哭声随着轻柔的晚风传不太远就消散了,诸将卒也都成丧家之犬,看到左鹫如此,皆是惶惶,不知道最终等候他们的命运究竟是什么。

……

车辚马啸,陈海坐在一个双辕铜车之上,手握一个秘符图卷细细看着,随着铜在草原深处晃荡着前行。

此时繁星已经升起,百里之外的拓跋部停下了脚步,铁崖军也依着陈海的意思,停下来整顿队形、挖灶升,并不急着紧逼上去。

不大会儿的功夫,道道炊烟升起,如不是随行的都是杀气腾腾的精锐甲卒,该是一个多好的夜游的场面。

远远的一只灵鹄穿过云层,直接向陈海这边飞过来。

灵鹄优雅的身姿在半空盘旋了一阵,落在陈海的肩头,左右顾盼,神俊异常。

陈海将图卷放下,笑着抚摸了一下灵鹄的羽毛,顺手将捆在鳞爪上的密信取了下来,一扬手臂,让那灵鹄破空而去。

将雪白的信笺打开,陈海微微一笑,跟凑过来的苍遗、张雄、鹤婆婆等说道:“阎师兄用兵倒是犀利,这时候竟然已经将沁海渡拿下来了啊……”

“黑燕军北撤,虽然饥寒交迫,死伤惨重,但追随阎渊者,无不是心志坚定之人,这么快能拿下沁海渡,实不出人意外。”张雄说道。

陈海点点头,心想只要阎渊清楚沁海渡的意义,又敢于牺牲,在敌军没有来得及调整军事部署之前,拿下沁海渡并不令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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