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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天无痕(375)

陈海能感受舅父陈烈对他的决定虽然是支持的,但正值建功立业的壮年,突然被捋兵权,被勒令回宗门潜修,实际上等同于软禁,陈烈心里多少是落寞的、受煎熬的,但陈烈最后还是决意返回太微山潜修,并无意留在聚泉岭进一步激化双方的矛盾。

陈海无法将心里所有的秘密吐露,看到舅父黯然离去,也是满心愧疚。

在山里相聚数日,陈海与舅父陈烈切磋武道,也将蛇鳞书、裂天战戟势以及极可能超脱凡人之躯的肉身淬炼秘法告诉舅父陈烈,但偏偏不能将血云荒地的秘密坦然相告,陈海心里也是郁郁寡欢。

“父亲他人呢?”陈彰看到陈海一人归来,没看到养父陈烈的身影,他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摆脱出来,骤然间都没有想到陈烈已经孤身一人踏入返回太微山的道路了。

“舅父他回太微山了。”陈海看了董潘、解泉廷、陈珏三人一眼。

陈海回聚泉岭,并没有跟董潘他们见面,他这是第一次见到陈珏,可也能猜到她的身份,意兴阑珊之余,也无跟他们寒暄的心思。

陈海的姿态看上去自然狂傲无比,但董潘、解泉廷、陈珏三人这时候更关注的是陈烈已经回太微山的消息。

要是陈烈不理会都护将军府的命令,决意留在聚泉岭,那真是天都要塌下来了。

苏原、孙干脸色却都是一变,顾不得董潘、解泉廷、陈珏在场,就匆匆将陈海拉到一旁,将赵如晦刚才的表态说给陈海知道。

要没有赵如晦的表态,苏原、孙干也会希望阀主陈烈暂时回太微宗“潜修”,避免双方的矛盾立时激化。

在苏原、孙干看来,只要在他们真能在聚泉岭聚成势力,等到自立门户的时机真正成熟起来,等到河西已经意识到不能阻止昭阳亭侯府自立门户,到时候他们就可以跟河西谈判,将陈烈迎回聚泉岭。

河西也不是幼稚到随便就喊打喊杀的宗阀,燕州自有史以来,自立门户的宗门、宗阀也不是仅有昭阳亭侯府一家,只要河西认识到昭阳亭侯府自立门户大势已成,也不可能做过于激烈、两败俱伤的事情,大不了到时候这边多付出一些代价,给河西有台阶好下。

然而赵如晦的表态,很可能会将双方的矛盾一下子激化起来,双方很可能会立时进入激烈对抗的状态,那陈烈再回太微山潜修,就未必是正确的选择了。

苏原、孙干就想着他们立时撕破脸、宣布自立门户得了。

有道丹境中期修为的张雄、有半步道丹的陈烈,他们也有资格在聚泉岭自立门户,虽然河西的实力依旧要强大得多,但跟聚泉岭这边毕竟隔着天水郡,而河西南面还有武藏军、鹤翔军等强敌,他们也完全可以转过头,跟武藏军、鹤翔军结盟。

苏原、孙干这时候就希望陈海立时将陈烈追回来。

董潘、解泉廷、陈珏也顿时意识到苏原、孙干将陈海拉到一旁是谈什么,他们顿时间须发都炸立起来。

他们知道,陈海真要一不做二不休跟河西撕破脸,第一个反应极可能是将他们扣押下来或直接解决掉。

陈海扫了董潘、解泉廷、陈珏三人一眼,只是淡淡地说道:“不送。”

董潘、解泉廷、陈珏如释重负,不敢有一刻耽搁,生怕下一刻陈海就改变主意,匆忙祭炼灵剑法宝,御空飞行,以最快的速度往百狮岭遁去。

“他们似乎很怕我突然出手啊?”陈海看着空中董潘、解泉廷、陈珏三人留下来的遁影,苦笑着问苏原、孙干,“我像是那种杀人如麻的样子吗?”

陈海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苏原、孙干还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将陈烈追回来。

陈海跟陈彰说道:“舅父已归太微,其他人愿意留在聚泉岭也好,想返回河西也好、想游历天下或投附别家也好,舅父都让大家自己拿主意。”言外之意,不会真正去将陈烈追回来。

赵如晦的突然表态,陈海也是很意外,但他的根本目的,并不是跟河西撕破脸后大打出手,何况河西还是聚泉岭通往精绝都护府的必经之路,要是不走河西,从南面或北面绕,路途不仅长得多,还将变得极其凶险。

至于赵如晦加入修习会,河西会有针对性的反应,陈海现在是猜不到,但心里也没有什么惧怕。

陈海稍振精神,与苏原、孙干笑道:“我入铁流岭修行,颇受赵师照顾,今天能一起研习机关傀儡之学,而无需仇寇相见,实是人生快哉事也,你们都愁眉苦脸作甚?”

见陈海此时竟然还能强颜欢笑,陈彰心里是冷笑不已,心想不管如何他都不能留下来掺合这些破事,省得以后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陈彰连一刻都不想多留,当下就与陈海、苏原、孙干他们告辞:“父亲已归太微,我在此地也无什么牵念,便想借此机会游历天下,增长见识,或许此生还有踏入明窍境的一丝希望……”

听陈彰话里的意思,还在抱怨此前所得的那几枚九转金液丹都没有他的份,陈海也不会真想将陈彰留在聚泉岭,只是客气地说道:“那多住几天再走吧,我让景元给你准备行囊……”

第323章 天机禁制

周景元、吴蒙、齐寒江、沈坤、韩文当、韩謇等人,早就都闻讯赶了过来。

谁都知道,赵如晦公然脱离太微宗、加入修习会,非同小可,极可能诱发很严重的后果,他们这时候也完全预料不到太微宗会有什么反应了。

陈海与苏原、孙干、陈彰走进竹殿,看到众人都一脸的沉凝,笑道:“我在太微宗,与周钧、景元、沈师兄、葛师兄,承蒙赵师的荫庇,以后能与赵师研习机关傀儡之学,乃人生快哉之事,你们脸上怎么都没有欢庆之心,反倒都愁眉苦脸的,作甚?”

陈海这么说,上前来给赵如晦见礼,看到赵如晦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也是一怔,目光扫过纪元任、薛存,虽说纪元任、薛存知道陈海在聚泉岭暴露出自立门户的野心,会诱发一系列难以预料的后果,但他们登上中峰之时,就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这时却也坦然。

“我与赵师,有许久未见了,也有一席体己话要与赵师诉说……”陈海说道。

其他人不知道陈海有什么话要与赵如晦私下里谈,心里困惑不解,只是看着陈海请赵如晦走进偏殿说事。

偏殿里布置简陋,贴墙都是两丈高的书架子,摆满了书册卷轴以及数以千计的大摞图纸,一张檀木短案,对称摆着四只蒲团,后面还有一张可供打坐、休憩的小榻。

苏绫正在偏殿里整理图卷,陈海示意她先出去,请赵如晦到檀木短案后两人对面坐下说话。

“赵师既然踏入聚泉岭,为何又如此的忧心忡忡、如此的左右为难?”陈海问道。

赵如晦既不愿出卖师门,也不想欺骗陈海、周钧等他最看重的人,但他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让陈海看出蹊跷来。

当然,赵如晦心里是希望如此,只是却不能张口吐露实情,只是坐在那里不语。

看赵如晦如此,陈海心里也就有数了,心里也是释然。

赵如晦真要脱离宗门,必然早就考虑过种种后果,在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更多的应该是决绝跟一往无前的慨然,而不是忧心忡忡、进退两难的样子,陈海心知也应该是赵如晦并无欺骗之意,再没有做过多的掩饰。

“不管外人如何看我,说我狂妄自大也罢、自不量力也罢,但我在赵师面前,却无需饰言,”陈海说道,“这些年来,我所作所为,有哪次是损害到河西利益的?有哪一次河西不是占到极大的利益?当然,我也知道,河西有很多人对我很不满,但他们不是怨恨没有占到好处,而是怨恨没有占到全部的好处……”

“……”赵如晦轻轻叹了一口气,苦涩说道,“诸多纷扰皆起于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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