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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469)

各家使团皆在驿馆中分居数进院落,不同使团所居住的院落之间,由江宁派出兵弁守卫。巫青衣独居一进院子,名为东阁。巫青衣披衣出了月门,遥望远处一群人正往这边过来,不知驿馆里出了什么事情。

“荆南袁隆义求见徐汝愚不得,愤而求去,他正携子欲往鸿胪司交换文书离去。”

巫青衣讶然回首,却见一名身形颀长容貌俊朗的青衣男子立在身后,也正望着那边。

巫青衣敛身施礼,柔声说道:“青衣见过易公子。”

易华熙二十有八,正值年盛,然而身形却有萧索之意,此次听说水如影返回江宁任职,遂替其兄易行之出使江宁,只求见上水如影一面,以慰多年来的苦恋。

巫青衣所见男子,初次相见多为难免她容光所慑,失魂落魄,惟有易华熙等少数几人能视之如常,又感他对水如影的苦情,颇有亲切之感。

水如影为青凤府内史,平素与三府长官协助徐汝愚署理政务,徐汝愚为她所治私宅在青凤府一侧,方便征询政务。

江宁虽不禁官员与各家使节来往,然而水如影出青凤府便深居私宅不出,青凤府周围都是各家使节难至的禁区,易华熙也不能随意前去水如影府上造访。

易华熙深知江宁势盛,贸然前往,徒遭猜忌,给易氏招祸,投了几次书,俱不见水如影回应,易华也惟有在驿馆静候。

袁隆义穿着灰色的粗麻布长裳,昏浊无光的眸子经过巫青衣时,眩过一道奇异光芒,掠过巫青衣的脸庞。

易华熙却觉一道凌厉气机掠过,正要提息相抗,那道气机又消失无形了。袁隆义早年隐于山野,袁氏家事也不过问,隆盛的名声却是在霍氏侵荆之后才雀起的。然而易华熙却知他是荆郡少有的高手,却不料高明至斯,仅凭那道捉摸不定的凌厉气机,便能推知他的修为高出自己许多。

徐汝愚崛起东南,易华熙相形见绌,虽专于修武,奈何起了执着之心,修为进展甚缓,并无突破,虽是如此,仍列江宁少数高手之列。

巫青衣讶然问道:“袁隆义真就如此走了。”

易华熙见巫青衣并无异样,将心里疑虑压下,说道:“江宁与荆南互给脸色,终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只当看戏罢了。”

巫青衣莞尔一笑,问道:“徐汝愚拒不相见,确实奇怪了。”

“徐汝愚不见我们,只怕是嫌麻烦,只是不见袁隆义,真是奇怪了,不过袁隆义现身江宁也透着诡异。”易华熙又说道,“不若跟去,看看袁隆义是否虚张声势。”

巫青衣也是好事之人,自然应允,站到稍前的元逊身侧,一道往城外行去。各家使节中喜看热闹者不在少数,各自领着护卫跟在荆南使团后面一起往鸿胪司行去。

鸿胪司位于东南,倒方便袁隆义一行人换过文书从南门离去。众人正猜测间,历历蹄音在身后响起,樊文龙一身白袍骑着青骏,领着一队精骑正往这边驰来。

众人散开,樊文龙策马行至袁隆义身侧,翻身下来,抱拳说道:“我家主公因事仍未能回府,邵先生得知袁将军急切盼归,特令文龙领兵护行。”

众人哄然,如此一来,袁隆义倒没脸不离去,徐汝愚轻慢之心可见一斑,暗自庆幸没有强求相见,不然也是这般下不得台来。樊文龙领兵名为护行,实为监视袁隆义离境。

袁隆义闻听此言,枯峻的面容首现异色,眼里一道精光闪过,樊文龙却似不觉,抬抬手,说道:“袁将军,请。”

袁隆义冷哼一声,转身径向南城紫阳门行去。

江宁诸城门闭门皆要等到子夜之后,众人望着灯火通明的紫阳门,皆感无戏可看。袁隆义含愤离去,看上去却似袁隆义理屈,两家有怀玉山相隔,何况怀玉山上的要塞都在江宁手中,两家也不至于立起冲突。只是江宁欲接过霍氏在荆北的城池,荆南势力便沿着南北走向荆山威胁到荆北地区的江宁驻军,只是荆南世家未必有胆量惹江宁。

袁隆义派人上登城道交验文书,只要验过文书,袁隆义一行便要按照文书所录的行进路线离开江宁境内。

袁隆义出使江宁才一日却在观礼前一夜离去,巫青衣心里奇怪,欲启唇相询,却见易华熙凝神望向别处,似在聆听什么。

易华熙说道:“城外有奔马接近,似有百余骑。”

元逊淡淡一笑,说道:“屠夫将军果真赶得好时机。”

此时从江宁南城紫阳门进城,多半是魏禺。易华熙见元逊转念之间便猜出来,暗道:容雁门将元逊派到江宁,却无有作为,而那个南平正使元拱辰,却似无能之辈。

片刻之后,透过深邃的城门洞望见百余名衣甲鲜明的精骑在城门前下了马,居中一人身着玄色铁甲,面容隐在阴影之中,却有无形的寒气透过城门洞子隐隐侵来,众人皆凛:好霸道的杀气。

第十一章 青衣命途

百余名衣甲明亮的精骑直驰至城门前才翻身下马,居中一人身着玄色铁甲,面容隐在阴影之中,转头之际向这边望来,目光就像侵在寒泉里的刀刃一样犀利,隔着这么远,袁隆义却能感到隐隐透过来的寒气,心里一惊,暗道:好盛的杀伐之气。

徐汝愚治军甚严,麾下也不乏嗜杀的将领,魏禺嗜杀之性尤其暴虐、从不收敛,江宁诸将,也以魏禺军功最盛,迄今积功升至凤陵行营总管,在江宁军中的地位仅居江凌天之下,魏禺以凤陵行营总管之职总领江宁在越郡的战事,随着江宁西侧边界继续向西推移,江宁逐渐将荆南以及南平的事务交到魏禺手中。袁隆义初次见着魏禺,对其人其事却知之甚详,心里想:荆南若与他相遇,绝非幸事。

魏禺与百余骑护卫临近城门,城门内侧便缓下来。魏禺身为江宁的主要将领,常年起居都在军营,便是回到城中也是深居简出,各家除了知道他用兵犀利凶狠、为人血腥嗜杀之外,对他的性情没有更多的了解。

魏禺领着十多近卫入城,其余护卫需驻去城外的军营中去。魏禺见樊文龙迎上来,眉头轻皱,问道:“樊将军,时近子夜,城门处怎会拥挤恁多人?”

樊文龙说道:“荆南使节袁隆义此时出城,各家使臣前来相送。”

魏禺目光在袁隆义脸上停了一瞬,又缓缓扫过后面围观的众人,冷哼一声,说道:“袁隆义出使江宁,是为何事?”

“为明日小公子毓麟之礼往贺江宁也。”

魏禺嘴角微微一掀,予人却是残酷冰冷的感觉,径直走到荆南使团之前,朝袁隆义拱了拱手,说道:“礼时未至,袁将军何故子夜离去,莫非荆南出了什么变故?”

袁隆义暗道:惹了这魔王,只会给荆南带去遍地血腥,微微一笑,说道:“袁某往贺,欲见青凤将军,怎知你家大人却不愿见我,袁某自讨没趣,遂子夜求去。”

魏禺说道:“往贺之仪,需待到明日;袁将军若为荆南事务出使江宁,只需来寻我便可。”侧身对樊文龙说道,“先生已将荆南事务悉数委于凤陵行营,袁将军欲归荆南,我自会安排人护送。”

月前徐汝愚在芜州时,霍青桐从彭泽亲往拜会,引起世人诸多猜测,议论最多之事,则是霍氏欲将荆郡北部、彭蠡湖东畔的城池让给江宁。

魏禺这话无疑证实了世人的猜测。

虽然有所猜测,但是亲耳听魏禺如此说来,众人心里还是震惊不已。相对他人不同,袁隆义乍听此言,却觉脸上让人扇了一掌。

在江宁官员的眼里,与荆南之间的事务,不过是统属于凤陵行营的局域性事务,袁隆义尚无资格求见徐汝愚。袁隆义怔立当场,临行之时,倒时考虑过江宁的种种反应,也想出种种对策,却绝然没有想到江宁会是这一种姿态。

元逊心里也是诧异:江宁对荆南以如此跋扈的姿态,究竟意欲何为。见易华熙也是一脸的凝重,心里愈加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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